梁解放说:"老同学,自打你前几年跟我唠叨招商引资的事儿,我真没少给你留意。可我这口接触的,大多数不是建筑企业就是房地产公司。这些年北京房地产市场火,一个京城养活了不下万家房地产公司,大公司手头的项目已经排到五年以后,小公司随便折腾一块地盖个一两万平方米,干一年也能赚个知足常乐,谁会去你那个叫什么什么连兔子都不拉屎的城市去投资,门儿都没有!"
贾晓阳反驳道:"这你就不懂了,北京虽然市场好,房价也天天涨,可土地总有拿完的时候,房价也总有到头儿的一天,到时候这一万家公司,能不能剩下五十家都不好说。咱们都是学经济的,这个大势,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怎么算,他们也最多还有三五年的好光景,可三五年以后呢?还不如这时候拿些小钱去安沣市这样的四线市场弄块地玩儿个项目,一个亿在京城只是个到处受人欺凌的孩子,到了安沣市,可就是个警车开道的主儿,那感觉,又是京城比不了的。再说,这投资收益率嘛,也不会比京城少。反而避开了皇城脚下挤破头互相往头顶拍砖的恶性拍地,再加上安沣市那么山清水美的地方,呼吸进肺里的百分百是纯净空气而不是京城的30%的空气30%的尾气30%的粉尘加10%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杂质,何乐而不为乎?"
贾晓阳这一乎,然后趁着梁解放休息把他一家人接到安沣市沣水河发源地海拨两千多米的安山里待了两夜,再下得山来,梁解放果然再也不提什么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往后只要提及安沣市,一律只是跷起大拇哥三个字:"好!好!好!"
从此后梁解放甘心成为安沣市的义务宣传员,逢人便夸安沣市,这些年也给贾晓阳介绍了不下一打的京城房地产大小老板,搞得贾晓阳没少往京城跑,但那些大小老板酒桌上哼哼哈哈称兄道弟一阵,便再没有回音。贾晓阳让梁解放去问,人家嘴上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清楚:要不是看在梁处长的面子,这顿饭哪里有时间吃?倒不如回家关上门数钱去!这京城房价天天涨,一天不数,后一天恐怕就数不过来了!
久而久之,梁解放也对这事懈怠起来,两人平常的联系,自然少了些。
国际投资洽谈会举办了两天,来的人很多,也签了些工业项目的意向书,有很多客户对当地的旅游开发很敢兴趣,约定了时间去参观考察,但对于房地产项目,感兴趣者却寥寥无几。这天晚上没事,梁解放请贾晓阳吃饭,叫了一家建筑企业的老板埋单,酒过三巡,贾晓阳又谈起招商的事,梁解放忙笑嘻嘻自己喝了杯酒,笑着说:"老同学莫谈莫谈,谈什么都行,就是别再提帮你招商的事,你不知道吗,现在京城房地产市场都快沸了,我跟人说起你这事,人人众口一词:有病!谁吃饱了撑的放着京城满地钱不捡,去六百公里外投资。就安沣市,均价才不到两千,连北京的成本都达不到,去做什么?"
"是啊。"贾晓阳叹口气,"也是,北京连地价糅房价里去总成本也就五千,房价卖到一万五,买一平方米房子等于卖安沣市一套房,鬼才傻到去哪儿投资呢!"
"就是!"梁解放又喝了口酒,道:"在京城,只要能拿到地,你就是个从娘肚子里早产七个月的脑瘫,也能开发房地产赚大钱!在这里开发房地产是不用数学知识的,你只要随便认得几个字给楼盘起个名字就能把楼卖光!"
"我听说一笑话,"贾晓阳喝得有些高了,笑着说:"有三个人同时盖房子,第一个最懒,边干活便骂骂咧咧干一会儿躲阴凉地儿迷瞪会儿,盖起来的房子也七歪八扭见不得人,问他为啥盖房子,他说:'俺想赚钱娶媳妇儿。'轮到第二个人,干起活儿来特仔细,整天撅个屁股不吭声,倒是任劳任怨埋头苦干,房子盖得也不错,整齐漂亮,问他为啥盖房子,他说:'俺想把盖房子当成一个事业以后开公司。'第三个人,又聪明又能干还特有智慧,还会自己设计,又会干活又会动脑子,把整座房子建得又实用又漂亮,问他为啥盖房子,他说:'俺是把盖房子当成俺的伟大目标与人生理想,盖房子,就是我的生命。'突然,地震了,三座房子顿时全塌了,地震时,第三个人正在里面幸福的铺装最后一块地板,房子倒下来正好压死了他;第二个好一点,刚从房子里跑出来一半便被垮塌的房子压断一条腿;第一个人呢,地震时他正在睡觉,等所有房子都垮塌了,他却醒了,见周围夷为平地,傻呵呵咧嘴一笑,捡起些砖头随便垒了些房子,正好这时活着的人没了房子,纷纷高价抢购他这些胡乱拼凑的危房,就这样,傻子成为当地首富,听说,他的房地产公司越做越大,都去美国上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