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尽在不言中(73)

他看着她的眼泪,一个十五岁的女生的眼泪,心中几乎怔恸,最后还是郑重地点头答应她:"好。"

只因为自己曾经这样允诺过,所以此后无论与人发生怎样的不愉快,他都再也没有动过手。因为他知道她当时不仅仅是害怕,其实她还担心,而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时刻记得自己的承诺。

可是今天,他终于还是违背了当日给她的诺言。

手指还停在半空中,他的眼里晦暗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深海。

可是很快思绪就被打断,他听见面前的女人说:"你流血了?!"

他仿佛这才回过神,聂乐言却已经一把捉住他的手指,只见手腕上有深深浅浅的两三道划痕,很长,血液凝固成深褐色,因此看上去怵目惊心。

"没事。"他似乎也像才发现一般,皱眉回想了一下,说,"大概是被指甲划破的。"

"……一个大男人,居然留这么长的指甲。"聂乐言对那姓洪的很是鄙夷了一番,然后又说,"上楼去吧,帮你处理一下。"

其实这点小伤,不出几天自己便会愈合,大概最后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可是此刻她的手指正与他的手指轻轻接触纠缠,或许是在室外待得久了,所以肌肤微凉,但却格外细腻柔软。

她正看着他,一张精致的小脸微微仰着,夜色下明眸闪烁,仿佛吸走了天上的星光。

他不由心中一动。

其实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心动,忘了是在多久以前,或许是在他们无数次往返于图书馆和宿舍楼之间的路上,又或许是当她站在大礼堂的中央如痴如醉地演奏小提琴的时候……可是这一回,却似乎是他第一次没办法再控制自己压抑自己。

每一道呼吸都在清冷的夜里凝结成白色的水汽,他终于微微笑了笑,说:"好。"手腕翻转,手指轻轻一紧,就这样顺势握住了她。

他牵着她。

是旧式的公寓楼,最高不过七层,所以并没有电梯。一路走上去,楼层之间的感应灯烧坏了一两盏,于是有那么一段路,几乎是漆黑一片。

而她的手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里,一动不动,一动都不敢动。

谁都不说话,多么默契,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除了脚步声,便只余下轻稳的气息声,在明暗交替中混合缠绕。

最后进到屋里,她找来家中常备的急救药箱,好在还剩下小半瓶碘酒,涂上之前提醒他:"会有点痛啊。"

他低眉牵了牵嘴角。

"笑什么?"

"没事。"他很老实地,一声不吭,任由她将碘酒和云南白药往伤口上逐一招呼,最后又贴上创可贴。

大功告成,她好像有点得意,因为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以前和江煜枫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总是她受伤的机会比较多,而且江煜枫也总嫌她笨手笨脚。

她半蹲在地上收拾药箱,程浩说:"很晚了,我该走了。"

"哦,好,我送你。"

她站起来给他开门,结果到了门边才又问他:"明天星期六,上午有个烧烤派对,你如果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参加?"

只是考虑了一下,他便说:"好。"脸上的神情第一次温柔得如同天上最柔软的云,那样毫无保留地直视着她的眼睛,"早点休息。"

她几乎怔住,那只被他拉过的手在身侧悄悄握起来,指尖贴着手心,处处皆是温暖,好半天才倚在门边笑道:"你也一样。"

周六的烧烤活动是聂芝和她男朋友举办的,也不知她男朋友从哪里借来这么一套带花园和露天泳池的小别墅,于是邀了一伙年轻人来开派对。

"姐,你觉得他怎么样?"喝着椰清水,聂芝凑过来问。

那个高大的男生正站在远处的烧烤架旁边忙碌,虽是大冬天,但休闲运动上衣的袖子仍旧卷得老高,袅袅白烟升起来,那张富有朝气的脸庞隐没在后头,聂乐言朝那边望了一眼,促狭地点头:"不错。能请来这么多朋友,证明平时人缘很好;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一看就知道是运动型;再来嘛,人也够勤快仔细,你看,连我们喝的饮料都是他亲自斟满端过来的。对着这样的人,谁能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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