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们承认背景以上述方式影响着人的评估,我这一行里不少最受珍视的主张就该扔出窗外。例如,传统模型说,理性人在权衡每周工作多少小时、花多少钱在不同商品上的时候,所得结果往往有利于推动社会整体的利益。可考虑到背景因素,情况并非如此。
就拿花多少钱买一套面试专用套装来说吧。实验证明,要是一名候选人穿得比其他人更好,他更容易中选。这就为多花钱买套装创造了显而易见的动机。然而,倘若所有的候选人都将服装费提高3倍,同一份工作还是会落入先前那名候选人手里。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人人都减少置装费,多花点钱购买预防疾病用的药物,或者买辆更安全的汽车,恐怕结果会更好。
对经济学家持怀疑态度的第三个源头,在于我们的传统假设认为,人在进行选择的时候是理性的,不动感情的。和前述“背景不重要”的假设一样,这一假设同样认为,倘若人们不受限制地自由交易,社会将获得有益结果。比如,要是一个信用记录糟糕的人向放贷人借500美元,答应两个星期归还,年息1000%,标准模型会坚持说,倘若国家阻止这一交易,借方贷方都受损害。
然而,自从人类有成文历史以来,大多数社会都认为最好是禁止这类放贷契约——因为人们并不像传统经济模型里假设的那样理性和冷静。人们经常对将来招致的成本和收益权衡不足,错误地认为借钱的好处大过了偿还的成本。这就是高利贷法的基本立足点。它斩钉截铁地禁止互助性交易——至少禁止了一部分。很少有哪个社会听从经济学家的建议废除高利贷法的。从不少人无法权衡当前收益和将来成本这方面看,下令禁止高利贷没什么神秘的地方。
简而言之,民间对经济学家所提建议持广泛的怀疑态度,很大程度或许根植于人们对建议出发点的合理担忧。既然传统经济学建立在错误的行为假设上,那又怎么能把根据这类模型做出的建议当真呢?
近年来,经济学家在思考人类行为方面出现了革命性变化。行为经济学诞生之初,研究者们努力采集现实生活中同理性行为模型相矛盾的异常现象。近些时候,他们又引入了新的模型,更准确地描述人们碰到经济选择时会怎样采取行动。在这些模型中,狭隘的自私不再是唯一重要的人类动机;背景环境影响评价;此外,它们明确地考虑到了系统化认知偏差造成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