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的中国和古典时期的希腊,奉承得以发扬光大。奥托·里贝克(Otto Ribbeck)的《谄媚者》(Kolax),是有关奉承最重要的单行本著作,主要关注希腊的古典传统。希腊文豪之一伊索,他创造了谄媚的狐狸形象;柏拉图将谄媚者描写成“一只可怕的而且最致命的动物”;普鲁塔克的《朋友对谄媚者的忠告》(How to Tell a Flatterer from a Friend)一书是奉承研究史上的核心著作。阿森纳·乌斯记录下了古代历史上最有名的奉承者的姓名、得失,有提斯玛鲁斯(Tithymallus)、凯勒丰(Chairephon)和穆仙(Moschion)。
罗马的历史学家在编年史中记录了谄媚者在帝国内部的肆无忌惮。塔西佗的经典句子“奉承是真情实感最可怕的毒药”,成为了文学作品里最常见的引言。
奉承也为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增色不少。拉斐尔奉承教皇。米开朗基罗奉承梅第奇。在《君主论》里,马基雅维里既做了奉承,又给出了怎么奉承的建议,指导怎样有效地操控一名君主,就与自己做君主一样的自在。
17和18世纪充斥着大量的奉承。路易十四、拉·封丹(La Fontaine)、拉罗什富科、圣·西门(Saint-Simon)、吉本、伯克以及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一次又一次地把我们带回到这里。
就在不久之前,曾经流行过一段“隐私回忆”的时尚,极端私密的丑闻交易,其中有些内容很可能不完全是空穴来风。举一个例子。在1815年,查尔斯·桃瑞丝(Charles Doris)出版了她的《拿破仑·波拿巴秘史》(Secret Memoirs of Napoleon Buonaparte),声称揭秘了拿破仑在他事业顶峰最后15年的私生活。桃瑞丝给自己制定了:
一项最难以想象、最困难、最危险的计划,一项能够进入到一个人的思想中的计划,目的是对拿破仑的性格进行持续不断的追踪研究,既包括肉体上的,也包括精神上的;既包括公共场合也包括私下场合,包括白天也包括夜晚,总之,在我可以接近他、聆听他的任何时刻。我白天能见到他,但并不是常有机会;在那些有特殊情况的场合,我得辞他而去,除了当他情绪失控的时候——这时我就成了他的主人。当我与他相处时我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大大咧咧的半白痴状态,使我可以不遭受怀疑,而且让他能够把真实的面貌完整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那么这位拿破仑的半白痴的主人看到了些什么?“一个令人作呕的混杂着卑鄙、欺诈、自私、卑躬屈膝的谄媚或者堕落、无能的拼盘。这似乎是一场在偶像面前竞相堕落的比赛。拿破仑的一切都是错误的,他的宫廷中的一些作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他是用一根铁棍统治法国,那么这根铁棍是由他的那些奉承者所锻造。从法拉蒙(Pharamond)时代到他的时代,还从来没有哪一个王朝能够奉承得如此如痴如醉,奉承得如此卑躬屈节。”桃瑞丝以最高级的自我奉承开篇(“最难以想象、最困难、最危险”),以谴责奉承者收尾。这很典型。奉承的历史交织着各种矛盾,被惯例模糊、由间谍扩散,而且被伪善欺骗,这是各种乱象中最顽固的。
那些正在思考奉承的思想家、热切希望使用它的奉承者以及被它抬高或者毁灭的当权者,重复着一套标准的课程,我把它汇集于此。您无须戴上落满灰尘的假发套,也无须冒险进行一场决斗,轻轻翻动书页就能够学到他们过去要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学到的教训。他们疲于拼命,遭受磨难;您只需要通过阅读就可以了解。因为奉承往往转瞬即逝,因此您也不需要读得太多。
这本关于奉承的书很薄,因为奉承应该快速切入重点。为了方便使用,奉承的规则是编号的,而且编排得一目了然。我从巴尔扎克的《婚姻生理学》(Physiology of Marriage)中学来的这种体例。
现在,为了荣耀或耻辱,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