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不喜欢进入疯狂状态,不愿意把自己放在赌桌上面。疯狂状态也可能有比较好的结果,但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是锦上添花,不能把疯狂状态,或者把疯狂的时候能够碰到好运气作为核心。我在四十岁以前,一直以为我是很理性的,一直以为我的创作是以理性为主导的。但其实有点像剥洋葱,会一层层发现新的,当你以为你是理性的时候呢,里面的核心的判断都是出于感性的,或者是从原始出发的。等到你回到你认为你是足够原始的、足够冲动的,你发现你是被理性修改得面目全非的时候,你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想很难以理性或者是本能来做判断。
在一件作品产生的长期过程中,感觉和想法总是在不断地变化。画也不可能是单一的情绪。情绪变化是没准的,我相信各种情绪能带到画里边去,这样会感觉厚一些。不像特别有激情的时候,时间短,感觉比较薄,比较顺,单独一种情绪,我不喜欢。作画的时候我既不是狂徒也不是圣徒,在画布前,我什么都想,包括金钱、女孩,想想自己有一天会多么伟大,多少人会在画前五内俱焚,自己现在站在画前多么傻,甚至也会出现某些污秽的联想,我不拒绝任何可能,是一种完全放松的自然的状态,我希望把所有可能的影响压缩在一个画面里,以致画面承受的东西足够大。而且我不可能下定决心说,现在我是失落的,然后画失落感的,每天都很失落似的,这不可能,装也装不成。如果你自信有能力做一个长期的工作,那只有平静地做才可能。这跟各行各业是一样的。我不会被自己的画作打动,只会为生活打动。
我每天早晨八点钟肯定在那画画儿了,到十二点钟肯定下班了。我完全是按工人时间非常机械地画画,把平常所说的激情完全去掉。如果想做一个大的事情,一个大的作品的话,激情只能给你添麻烦,激情往往显得小气。我在平静状态下所做的作品,会显得更整体,不会被一些小的东西所局限。比如说这块颜色特别好,把它保存下来,从局部来讲你是保留了一些好东西,但是偶然的东西太多了以后,你自己感到没有什么,却不觉间离开了你的初衷。我是要把偶然性的东西全部去掉。
我愿意以一种更轻松、更美好的方式来表达
不同的年龄段观察事物的角度是不一样的,作品呈现出的面貌也是不一样的。但是我自己倒是觉得,我更喜欢现在。往后面一点,这种相对比较随意的状态,不像年轻的时候了。年轻时候的创作状态,基本上属于吐血的状态,只往外掏的,热血沸腾的。尤其是上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作品,因为年轻经验少,自信心受限制,作品过于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