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早期,即从1988年开始一直到1996年左右,基本上一直倾向于一个阶段、一个系列,这个系列有可能是从艺术语言上出发的,也有可能是视觉的或是通过视觉从心理空间展开的,有的也顺便带着,比如颜色啊,或是材料啊,分成一块一块,要求自己很整齐地来做,不同时做别的。比如说,最早的时候,先画的这个纸上的铅笔作品、素描作品、黑白油画、彩色油画,然后再是黑白油画,然后再是彩色油画,再到版画、油画、彩色的版画、黑白的版画。
以前我会把这些系列,分别存放或整理,然后不断地拿出来,来想,来考虑。到做的时候,就会只选同样的系列,同时来做。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实际上到最后始终都没有做完,没有做过,而且过了很长时间不会再做了。
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就不会这么清楚地系列化,而是在不同的系列之间游走。无论是从视觉上或是材料上、尺寸上,各方面看起来是不相关的,虽然自己心情变了,但知道它有一个内在的线索,它所呈现出来的,我自己觉得更自在一些。不像以前,就是要求距离,要求力量。
累积了将近二十年的选择,才慢慢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可能有些观众会觉得展览上油画和雕塑之间反差太大,甚至油画和油画之间的反差也很大,雕塑和雕塑猛一看也是完全不关联的,大家可能不习惯于看这样的展览,它需要一个时间。但对我来说,不同的艺术语言和媒介交错,进一步加深了我对语言和媒介的认识与把握。
比如版画创作。我是从1995年重新开始的。我的工作是有程序的,一边画油画,一边进行版画创作。一部分用彩色的,非常鲜艳,基本上用纯色;另一部分用黑白。这也是基于对语言的认识,因为油画可以改,它的覆盖能力很强,可以没完没了地改,所以它可以把很多最直接的东西掩盖了。我当时的情况和状态是没有问题的,如果长期这样下去会怎么样?是否会变成一个工匠?所以我怀疑一个艺术家对细节和局部做完整的控制,这种做法到底值不值得。我觉得一个艺术家对画面应该有一个很好的控制和把握能力,再就是一种非常直接、非常率性、不是直接控制的东西。这一点对我创作版画是非常重要的。水墨依然。我是想通过这些尝试来达到一种淋漓尽致的表现。其实是不可能的,比如版画,它是很严格地要求你来控制的,刀法、黑白处理、色彩的安排等,现在看来是非常古典的,直到推敲得没什么毛病。但在当时面对油画的时候它给予我的感觉已经是很大的空间了。反过来当我重新处理油画的时候使我又有了更新的感觉,颜色的纯粹和鲜艳,实际上是需要面对的一个参照。客观上对我是非常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