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家里倒是没人了,可是小羽却无法写作。那个问题再一次涌上来:我以后怎么办?
我要是再在这儿住下去的话,不要说写作,恐怕都活不成了,小羽悲哀地想。从早上到现在,打也挨了,骂也挨了,就差被赶出去了。其实出去倒好了。
一想到这,小羽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我干吗非要在这儿等着受这份窝囊气啊,我可以走啊。离开这里出去住,不再受你们的气。你们看不上我,总不能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任由你们摆布吧。
可是转念一想,能走得了吗?许大鹏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就是奔着监督你们生孩子来了,两个农夫来盯着他们播撒种子的农田,等的是秋收的那一天。没有收成,他们能善罢甘休吗?他们会找原因,是假化肥还是假种子,是浇水不够还是肥没上足。这样想来,你想要逃脱监管,休想!小羽都能想到她提出搬出去住的时候,公公婆婆会是什么反应。惊讶、气愤,还有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她,别在那儿异想天开做美梦了。
那我就在这儿坐以待毙?
一个挺时尚的女作家,成天在网上、媒体上夸夸其谈女性要伸张个性意识,维护妇女权益,提倡独立自主,可是到头来我连最起码的生活保障都没有,连一间真正属于我的安身立命的空间都没有,真是莫大的讽刺。这不叫悲哀叫什么?
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才能叫做真正独立!
要不租房?不行。小羽总觉得租房太不靠谱。住了半天还是人家的房子,那只能叫房子,不能叫家,住几天人家不租了,还得卷铺盖卷滚蛋。
她想起许德民说的话,于是点点头,你不是说我有本事自己买房吗,那好啊,我就偏要买房子叫你看看!
我要买了房他们还真会跟来不成?即使真跟来那也由不得他们了,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字,对不起,本府恕不接待,请吧。小羽想到那两口子在当了户主的她有礼貌的驱赶下,灰溜溜地离开,那份出了一口恶气之后的感觉,就像疖子拔出脓来的舒服和痛快。
买房得要钱,钱呢?
家里的财务状况不用算她都知道,她没钱。
她曾经积攒了二十万块钱,是曾经。现在这钱已经没有二十万了,能有十万块钱就不错了。
2007年股市疯狂上涨的时候,小羽像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杀了进去。她买的那只基金是一个朋友给她推荐的。那个朋友在2006年11月底一块钱认购的新基金,买进之后便一路狂涨。到2007年下半年,连个磕巴都不带打,直奔了三块多。那时候人们都疯了,想想看,世界上还有比这赚钱更快的行当吗?把钱交给专家打理,轻轻松松连心都不用操,就等着点钱了。
小羽回想那时候跟着那个朋友去证券公司开户,证券公司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她脑袋发蒙像个傻子跟在朋友的身后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她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站在窗口前,高声喊道:“我买十万的上投阿尔法。”那副豪迈神情让人觉得她是在往里面扔稳赚不赔的色子。有人咂吧嘴小声说:“我的天哪,三块好几还敢买哪。”旁边马上有人说:“三块几也买,这基金涨得特好。年底涨到十几块没一点问题。我后悔死了,当初买了上投的另一只基金,涨起来像老牛拉破车,慢死了。哪天我非把它转换成上投阿尔法或者上投中国优势,这两只都好。”小羽听着人们的议论,惊异什么时候基金已经火成这样,那些大妈大婶们说起基金熟稔精到的口气就和了解早市的萝卜白菜的行情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