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我被分到苏唯那一组之后,吴妮便在寝室半号半唱地啰唆了一整晚,哭诉我有多好命,而她的顶头上司不但凶神恶煞,还是个女的,世道真是如此不公平。
我不知道自己是好命还是衰鬼,我只知道在第一次组员会议上,苏唯走过来坐到我身旁,微笑着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时,他白皙的脸竟显得说不出的好看。我一直觉得男人不能太白,但是苏唯彻底颠覆了我的这个观念。
很难说我是在哪一个时刻或是哪一个事件上对苏唯发生那么点超友谊的感觉。那是一个复杂且混乱的无数偶然事件数列组合,说不清道不明算不来。但整体说来,所有的业障都是从那颠覆性的几眼开始的,如果早知道多看两眼会导致后来那一连串的荒唐事,我宁愿戳瞎自己的双眼也不蹚这浑水。不过那时不但看了,还看了很久,顺便不知不觉把那张脸看到了心里。
我不知道初恋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因为在应该早恋的年纪我实在没机会把早恋的劲头消耗出去。只是好像每次看见苏唯,总觉得有一只家雀在胸腔里蹦跶,蹦得我心神荡漾。吴妮说你真过时,那应该是十六岁少女的情怀了。我不无哀伤地想,真十六岁的时候这家雀干吗去了?
不过晚来的初恋感觉是文艺而矫情的。我开始喜欢组里开会,喜欢苏唯用他长长的手指在纸上画出一道道完美的线条,喜欢他黑亮的眼睛在镜片后面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喜欢他挑选图片时那种认真优美的表情。渐渐的,组里的同仁们将我视作一个热爱文学过度的工作狂,竟能将如此枯燥无味的工作弄得如此有声有色。
我对苏唯那一点懵懂的感情在半年表彰中成功得到了升华。第一学期结束之时编辑部有一个优干名额,可以拿到几百块钱的社会活动奖学金。虽然自打知道钱是个好东西起看见人民币眼睛就放光,那几百块钱对我来说确实是不小的诱惑,但被苏唯推上去也确属无心插柳。我不是冲着奖学金去的……我只是冲着人去的。
其实是否真的拿了那个虚名倒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苏唯看到了我的勤劳。俗话说,勤劳的女人最美丽,兴许哪天他就从勤劳里发现我的美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