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又四分之三,”我脱口而出,“其实快十二了。没啥区别。”
“达尔文先生的书和他的理论,你研究得如何了?”
“噢,太奇妙了。真的,太奇妙了。当然,我还没全部读完。我在慢慢读。”其实,我有几次读第一章,发现一直在说恶劣的天气,我就直接跳到“自然选择”那一章去了,不过,我还在跟语言作斗争呢。
爷爷严肃地看着我。“达尔文先生从来没有对他的读者写出十一又四分之三其实是十二岁。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他的理论。你觉得呢?”
“好的,”我说,“没问题,先生。”
“我要去河边收集标本了。我今天想收集蜻蜓目的标本。蜻蜓和豆娘。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吗?”
“好的。”
“我们要拿上你的笔记本。”他打开包,我瞅见里面装着一些玻璃瓶、一本《昆虫指南》、他的午餐盒,还有一个小长颈瓶。他把我的本和铅笔塞进去。我拿起他的捕蝶网,背在肩上。
“请吧!”他边说边把臂弯伸过来,就像一位绅士要带着一位小姐共赴晚宴。我挽住他。他比我高太多,下台阶的时候总是很不协调,所以我放开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很厚实,冰凉干瘪。爷爷起初吃了一惊,然后觉得还不错―我这么觉得。反正,他的手握住了我的。
我们挑好走的地方,一路绕去河边。爷爷时不时停下来,注视一片树叶、一块石头、一堆泥土,净是那些我以往没什么兴趣的东西。真是有意思,他那么认真仔细地把它们拿到面前,审视每一个线索,随后小心地把每只昆虫放回原处,每块泥巴推回原地。我拿着捕蝶网,随时准备抓点儿啥。
“你知道吗,卡波妮娅,就人类研究所知,昆虫纲所包含的生物体是世界上数量最庞大的。”
“爷爷,除了妈妈,没人会叫我卡波妮娅,每次妈妈这么叫我,我都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