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畔笑着接过桑冉递来的茶,放在嘴边喝了一口,赞道:“好茶,唇齿留香,却是给她糟蹋了。”
“她”自然是指陈小妖,但桑冉却摇头道:“茶水本来就是解渴之物,谁喝都一样,谈不上糟蹋。”
风畔笑容不改:“你倒是一点儿也未变。”
“什么未变?”桑冉一怔。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一位故友。”桑冉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眼店内的摆设,又道,“说到故友,我倒有一问,敢问此间是不是姓桑?”
“是,鄙姓桑,单名一个冉字。”桑冉马上答道。
“那么这里可有一个姓沈的老妇人,算起来也该五十多岁。”
“姓沈?五十多岁?”桑冉想了想,莫非是自己的母亲?便又问道,“敢问兄台和这沈姓妇人是什么关系?”
风畔道:“是我的姨母,失去联系多年,我正好做生意经过此处,听家母说姨母应该就住在此城中,所以问一下。”
那不是自家的表亲吗?城中只有自己一家姓桑,且自家母亲正好姓沈,如果尚在人世,应该是五十多岁,都对得上。母亲也曾说过有个姐妹,各自嫁后就失了联系,桑冉本性纯良,也不疑有他,越想越觉得眼前此人真是自家表亲,不由得又惊又喜。
只有陈小妖一脸鄙夷地瞪着风畔,这个坏人又在说谎,什么姨母?什么做生意?根本就是想找个免费吃住的地方,一路走来,这招不知用了多少次,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人家底细的,每次都能蒙住对方,大骗子,大骗子啦,她为什么要和这种大骗子在一起?
她心里在骂着,嘴上却不敢漏半点风声,毕竟风畔吃好喝好她也好过,所以只能嫌弃地看着风畔,反正不是自己骗人,她不过沾光而已。
绣品店的后面就是桑家的小院,桑家兄长也是老实人,看自家兄弟带了个表亲回来,也不怀疑,亲亲热热的就引到屋里去,倒是桑家媳妇并不十分相信,明里暗里地问了一些问题,风畔个个都对答如流,这才相信了,语气也变得客气了些。
桑家虽是开店的,却也只能算小康人家,所以一顿晚饭也并非是什么山珍海味,但看得出已经是很慷慨了,陈小妖也不挑食,除了猪肉之外什么都吃,菜一上来就埋头猛吃,风畔和这家人讲些什么全不在意。
桑家媳妇就坐在陈小妖旁边,似极喜欢她,替她夹了好几次菜,笑着问风畔:“这妹子长得真俊,可是表弟的媳妇?不过为什么没有像一般妇人一样把头发绾起来?”
风畔看着陈小妖狼吞虎咽,笑了笑,点头道:“是啊,今年刚过门的。”
陈小妖正好喝汤,听风畔这么说,一口汤就全喷了出来,抹了下嘴,冲风畔道:“谁是……呜呜……”
“谁是”两个字刚出口,风畔就夹了一个肉丸塞进她嘴里,仍是笑着道:“你也真是,喝汤的时候还想着肉丸,哪有不呛到的,来,为夫的夹给你。”
肉丸是猪肉做的啊,陈小妖顿时脸色煞白,直接将肉丸吐了出来,抓着水杯就冲到外面去漱口。
只听见里面风畔的声音:“内子是害羞了。”
“呸!”陈小妖一口吐掉口中的茶水,刚想骂人,却看到前面院中竟然站着一个人,长身而立,背对着她,看不清长相,只看见一头血红的头发随风飘舞。
“魔?”她想到她常去的寺庙里有幅壁画,画着佛祖降魔的情景,画中的魔一头红发就和眼前此人一样,她身子一抖,不由得脱口而出。
同时,那人回过头来,一双金色的眼睛,带着阵阵寒意瞪向她,陈小妖本就胆小,被他一瞪,便直接坐到地上,她也并不尖叫,只是掩耳盗铃般捂住眼,口中叫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在很小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不同的妖怪来师傅的洞中聚会,奇形怪状的,应有尽有,她看着害怕就会以这一招自欺欺人,此时却是条件反射。
身后有人拍她一下,她吓了一跳,还是不敢松开遮住眼睛的手,带着哭腔道:“别杀我,别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