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马车并未走大路,而是沿着大路往京城方向走。
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赶着车,另外两个在车里,车里一个还半躲着,身上裹着厚厚的背子。
孔有力赶了会儿车,谢怀青来换他,他便将马缰交到谢怀青手中,拍拍手进了马车内。
“好些了没?”他对半躺着的自己家兄弟道,同时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说来也是百年不遇,自家这个兄弟虽然不会武功,却同样继承了孔家人的好筋骨,从小到大除了看他与人打架打破头,或是被老爹打得屁股开花,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可这回却忽然得了风寒,弟妹下葬的那天简直烧得稀里糊涂,却还要爬起来说绝对不让弟妹与那姓齐的葬一起,然后就开始说胡话,都是些粗口,大体都是大骂齐筝与弟妹的,他自己并不是个聪明人,不知道自家兄弟这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但大体是在生气,因为伤心不是他这副表情的,这点他明白的很。
孔不二眯着眼,脑子还是不甚清楚,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发烧,眼睛赤红,嘴角起泡,他从没试过这么难受,比上次挨了齐筝一刀还难受。
谢怀青说那是他悲愤交加熬出来的,他说谢怀青简直就是放屁,悲愤?他哪来的悲,这种吃里爬外的女人早早死了才好。
车外传来马蹄声,孔有力迅速的开车帘往外看,只一单骑,黑马素衣,远远的奔来,靠近马车时却放慢了速度。
“熊当家这是要去哪里?”孔不二先开口,看着车外马上的人,只是声音沙哑,并不响亮。
熊莲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去京城。”
“就一个人?”孔不二问道。
“我向来独来独往,”熊莲道,眼睛看着孔不二的脸色道,“孔大人莫非是生病了?”
孔不二很配合的咳了两声:“忒难受,”算是回答,又转眼看着这不算宽的路,道,“这似乎并不是去京城的官道,我们是偷偷摸摸,熊当家难道也要这般小心谨慎?”
熊莲只是笑,不答,他骑的马是匹千里良驹,此时随着孔不二所坐马车的速度慢慢的走,马不时的嘶鸣几声以示心中的不满,熊莲只是拍着它的脖子,仍是跟着孔不二的车。
其实熊莲就算不答,孔不二心里也清楚,熊莲是算准了他们会走这条路,所以才跟着来的,至于跟来是为何,他一时还想不清楚,但同时还有一点却明白清楚,熊莲能知道他们走这条路,那么其他那些不希望他们去京城的人自然也会知道。
既然熊莲不答,他干脆让老哥放下车帘,外面的风吹进来实在冷的慌。
然而马车忽然猛地一震,只听外面的谢怀青叫道:“你要做什么?”然后车帘一掀,熊莲已进了车来。
孔不二皱起眉,奶奶的,想上来直接喊停车不就行了,偏要耍帅,将他的头震得更疼了,他抚着额,心想如果他有大哥这般武功管你是谁,必定将你一掌轰出去。
“到了京城,你必定不回孔府吧。”熊莲在车里坐下,开口就是这句。
“为何不回?”孔不二挑眉反问。
熊莲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看着孔不二身旁那碗只喝了一半的药,拿起闻了一下,道:“如果准备正大光明的回,你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走小道,再说,若是回府,必定要面圣禀报山西情况,此时宫中纷乱,只要一进宫你必定被扣,还不如不面圣,但这又于礼不合,所以此次回京,你必定要偷偷的回。”
孔不二眼睛眨了眨,似乎听得很有兴趣,道:“你继续说下去。”
“不回孔府,必定要找地方落脚,孔大人可想好在哪里落脚?”
孔不二顺着他的意,“唔”了一声:“确实,还未想好。”
对他的合作态度,熊莲笑笑,放下手中的药碗,道:“不如我帮你们安排住处如何?”
孔不二似乎很为难,道:“这样岂不要连累熊当家。”
熊莲当然不信他这样的人会担心连累别人,知他是故意的,便又道:“京城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天字一号房给你们留着,至于连累,哼哼,难道谁还要管着我做生意?”
“这倒也是,”孔不二想了想,道,“那么说说看,熊当家又想要什么?”
这是关键,孔不二不信熊莲会这么好心给他们白住。
“合作。”熊莲说出两个字来。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