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葬(4)

沈苍颢尴尬地放开了靳冰越。

靳冰越亦站直了身子,擦了擦眼泪,朝着红衣女子推门出去。说道:“木姐姐,你回来了。”

红衣的木紫允再看了一眼暗影中的沈苍颢,转而对靳冰越道:“你托我找的灵芝我带回来了,你何时到我房里来取就是。呃,我经过玄州时,听人说,有一个自称是蓝冲的人,放言他认识一位名叫崔云光的女子,我想,这或许和你执行的濯香令有关吧?江湖中已经传开了,说你任务失败,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蓝冲……”

“谢谢你。木姐姐。”靳冰越打断了红衣女子,道,“天色晚了,你长途跋涉,早点歇息吧,我明日再找你。”说罢,也没有回头,但眼神却向后飘着,补充道,“明日,我便动身去玄州。”

§ 谁人共记,桃花坞

可是。

“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弃追查?”沈苍颢拦在靳冰越的卧房门口。靳冰越肩上挂着包袱,眼神倔强,含着冲冲的怒气。

那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

靳冰越执意要去玄州,她却不给沈苍颢解释,解释她那样固执不罢休的原因。她咬着牙仰脸望着沈苍颢,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崔云光要找的蓝冲?你有没有做那些阴险卑鄙的事情?你到底想掩藏什么?”

沈苍颢却仍是不肯正面回答,拦着靳冰越喝道:“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这红袖楼的主人?”

呵,我就是太将你当成我的主子,我所尊敬的仰慕的主子,所以,我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希望在这个世上能有另外一个符合蓝冲的性格身世的人,希望你仍然是我心目中那光明磊落的样子。所以,我必须去。靳冰越的心里成串成串的感喟,没有亲口对沈苍颢说出来,只在眉眼间暴露了疲惫和温软。她掀开他的手,道:“我很快便回来。“

沈苍颢怔怔地站在卧房门口,背对着靳冰越离去的方向。天光云影。他的模样却像是陷进了昏暗的暴风雨。

很快,靳冰越已在玄州城。即便江南已经入了恹恹梅雨的四月天,玄州却还带着尚未尽消的春寒。但谁又说得清楚,那寒的究竟是身体发肤,还是人心。

靳冰越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便找到了那个四处宣扬自己姓蓝名冲的人。他住在城外的鸡谷山。颇有点隐士的意味。靳冰越快马加鞭地赶去,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前那片桃花林。簌簌的粉红只有初开的迹象,嫩得仿如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

在桃花林的尽头,大门是敞开的。

靳冰越刚跨入门槛,突然觉得脚底一沉,地板居然塌陷下去,她整个人都掉进了深井般的圆洞里。头顶继而传来阴险的笑声,是一名男子。他问道:“来者可是崔云光?”靳冰越面不改色,冷笑道:“恐怕阁下要失望了。”

说罢,她仰头看,首先看见的是一双脚,踩在轮椅的踏板上。而那个男子低下头来的面容也是完全陌生。她便问:“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来找蓝冲的吗?”

“你是蓝冲?”

“呵,这世上的蓝冲何止千万,单凭一个名字,你就单枪匹马的来,红袖楼的灵蛇小主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看来男子已经猜出了靳冰越的身份。而江湖中关于靳冰越此次任务的失败,说法也不一,有的是未必知道真相就以讹传讹,所以,这男子或许还不知道红袖楼已经取消了这笔寻人的买卖。他问她:“崔云光呢,为什么她不来,她不是很想要蓝冲的眼珠子么?”

靳冰越眼神一漾,心道,此人处心积虑,看来是冲着崔云光而去的,他兴许还是知情人,便从他口里看是否能打听出背后的故事也无不可。于是她避而不答,反问道:“你知道崔云光和蓝冲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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