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楚楚可怜。
§ 老乞丐
靳冰越逃出了金香楼。逃到一处荒僻的,散发着霉味的茅屋。双膝一软,载倒在地。
两眼又是狠狠的一阵疼。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不知道自己是向着哪个方向逃,逃了多远,多久,也不知道诸葛正扬和蓝冲有没有追着她,她已然精疲力竭。渐渐地昏睡过去。迷梦中仿佛又回到金香楼的一幕,追逐和闪躲,猝不及防的暗算。
仿佛又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诸葛正扬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夜深凄寒。
她蜷缩着像尺蠖,抱紧自己,泪水冲开了凝固的血迹。就那样,时而发热时而发冷,不知道睡了多少个时辰,最后终于醒了。可是,再也不像从前,睁开眼睛,已经看不到半点光亮。她舔了舔嘴唇,退到墙角。
仿佛是背靠着墙壁,才可以感觉到一丝安全。
这时候,她听见一阵细碎的响动。她忍了哭腔,厉声喝问:“是谁?”过了半晌,才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说:“小姑娘,你占了我老乞丐的位置了。”
此后,靳冰越便在茅屋里住下来。或者说,是借了片瓦遮头,却将身体隐匿在最黑暗的角落。她问老乞丐,有阳光照在我身上吗?老乞丐说,有,她便颤抖着向别处挪去,然后再问,有吗。直到老乞丐告诉她,她成了一团黑糊糊的连影子也看不见的烂泥,她才心满意足地静坐下来。
老乞丐偶尔会笑话她,说:“姑娘,人生在世,并非一定要光鲜才有快乐的,像我这样破烂的乞丐,也一样能活得逍遥自在。”
“可是,我的情况和你不同。”靳冰越怅声喃喃。
老乞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鸡腿,香气顿时溢满了小茅屋。这大概是他最近带回来最昂贵的一件乞讨所得了。他看着靳冰越狼吞虎咽的模样哈哈地笑起来。他的笑声像是极有穿透力和感染力,带动着靳冰越也牵了牵嘴角,虽然是似笑非笑,但也算是大有进步的表情。
某天,老乞丐兴高采烈地回来。告诉靳冰越,他从江湖朋友那里打听到,原来花蕊夫人正隐居在丹霞山。靳冰越立时来了精神,道:“可是那曾用金针为烈狱门门主医治眼盲的顾家传人?”据说当年烈狱门主的双眼为仇家所毁,经脉尽断,目不能视,但花蕊夫人却只用几根金针便使他复明,顾家的金针因而名声大噪。初时靳冰越曾想过,若能找到花蕊夫人,自己或许能有几丝复明的机会。可她眼下却受困于此,举步维艰,更谈何外出寻人。
已然是有如溺毙在深潭。
幸而她遇见老乞丐,像遇见一只桨,一条船,将她拖拖拽拽地引到岸边。她从来没有想过破落的乞丐也能成为自己的贵人。她激动起来,抓住了老乞丐的手,道:“老人家,谢谢你。”那臂膀沉实而温暖,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悄悄地蔓延开。
老乞丐慈祥地笑着,说:“反正我走到哪里也是乞讨,不如将好事做到底,陪你走一趟丹霞山吧。”
长风镇离丹霞山并不太远。纵然靳冰越行动不便,有老乞丐的照料,也最多三五日的行程便可到。只是一路的磕磕绊绊倒真是不少,连路边的小石子也能踩上去滑一跤。手和膝盖都磨破了,青一块,紫一块,老乞丐便用草药给她敷着,冰冰凉凉的,疼痛很快减轻了不少。
夜里,错过了驿站,唯有露宿。
靳冰越问老乞丐:“老人家,这附近是怎样的景色呢?”老乞丐说,有漫天星子,黝黑起伏的远山,稀松的丛林,近处是一片鹅卵石的野地,开着白色的小花,就像铺着融融的柳絮。他说:“你吸一口气,就能闻到野花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