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展走出房间的时候,厅里的几个人还是端坐如昔。
苗若檀先忍不住吐了口气,幽怨的瞥了他一眼:“秦二当家怎么样?”
“已经睡下了。”
素兹亚娜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进了秦韶的屋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别人说过一句话。苗若檀忍不住咂舌:“小钟,敢给你脸色看的女人可不多,是个人物呀!”
钟展不理他,对着白念尘,道:“白公子,你与带走花花的人交手时可有什么发现?”
白念尘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块碎布递了过去,却被苗若檀半途拦截,举在眼前细看。这是一块从衣物上扯落的布料,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即无刺绣花纹,质地也很普通。苗若檀翻来覆去的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老老实实的还给了钟展。
钟展略略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顿时一惊:“雾崖十日香?”
白念尘点了点头:“小花让我借水路离开,我便选了一个武功稍差的人来突围,这是从她身上拿到的。”顿了顿又道,“夕雾庭弟子行走江湖时需要携带上百种毒药,因此身上长期熏染雾崖十日香,可防止被自己身上的毒误伤。”
钟展皱眉:“果然是楚篁。”
“应该是她。”白念尘显然和他想的一样,“那次假扮小花让秦二哥遇险的人也是她。”
苗若檀不禁叹气:“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夕雾庭大弟子,如今竟落到这样不堪的地步。”
“她本是心高气傲的人,若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不至于要为人卖命……”钟展说到此处,突然眼神一闪,不由笑了笑道,“既然知道是楚篁,事情就好办多了。”
苗若檀与他相识多年,十分熟悉他的表情,立即追问道:“你已经想到办法把她找出来了?”
“对,只不过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啊?”
钟展眨了眨眼:“等他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白念尘目光沉沉的盯着两人,终于忍不住道:“请问二位,此事究竟要做何解释?”
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钟展却不以为意,淡淡道:“白公子真的想知道吗?”
“还请九幽公子不吝赐教。”
钟展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白公子,即使此事会给你带来危险,你也要知道吗?”
白念尘几乎是想也未想:“请说。”
钟展从怀中掏出一块叠的四方平整的丝缎放在桌上,慢慢展开,里面放着几片撕开的绢纸,上面沾着触目惊心的红痕。他动作熟稔的拼起这些残片,道:“这个就是黑风寨用了五条人命和秦韶的健康换来的证据——文先生的亲笔书信。”
“文先生?”他一愣,“那位欺骗苏寨主的文先生?”
“不错,正是他。”
白念尘朝那纸文书看去,只见寥寥几笔,字形瘦长古怪,再仔细看行文内容,顿时大吃一惊,这竟是一份杀人契约!
契约中明明白白的写着,文先生雇佣一伙沙盗远赴零落海,于某年某月,潜伏于毗沙门海峡,假装海贼,将某艘商船上的人一个不剩全都杀光。事成之后,可得酬金五千两。
五千两酬金,只为了买苏世杰一条命!
而为了苏世杰一个人的命,竟要陪上一船的人!
好狠毒的文先生!
苗若檀忍不住破口大骂,白念尘的手也紧紧攒成了拳。钟展收起文书残片,继续将之前在西域的种种见闻和盘说出,让在座两人越听越是惊心。
“我和秦韶推测,文先生经过多年经营,身后已有极为庞大复杂的组织,这个组织遍布整个西域。他们经常会乔装成西域商人出关,然后穿过沙漠,翻越绝云山脉到达白朔,以生铁和兵器交换白朔单于手中大量的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