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神色间更加羞窘,秦韶转开头道:“这天底下还有许多好地方呢,等你报了仇,再带你一起去看。”
苏闲花“嗯”了一声,表情又轻快起来:“说得对,到时候大家一起出去玩,不知该有多热闹……”
话还没说完,她却突然打住了,四顾望去,眼神变得警觉而谨慎。
“秦韶你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
戈壁萧萧的风声中,竟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夹杂着轻微的呼喝,听起来很不寻常。
秦韶朝她点了点头,沉声道:“这附近有人,小心些。”
他们小心翼翼的循声而去,却在夜色下看到数个模糊的人影正渐渐消失在不远处的石山背后。苏闲花正想再追过去,秦韶却拉住了她,指了指眼前的一大丛沙棘。
借着月光,她分明看到蓬乱的树丛中倒伏着一个人。
那人身穿银甲,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长戟,只是脸上被血痕所污,几乎看不清容貌,衬里的白袍也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背上还赫然插着三支羽箭,箭簇深入皮肉,一看便知受了很重的伤。
秦韶伸指在他鼻下一探,道:“还有气息,花花,救人!”
苏闲花急忙抱住那人的肩膀,小心的翻过身来,一眼见到银甲胸口烙的一只展翅飞鹰,不禁愣住了:“这是……镇西军的军甲?”
秦韶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一边点头道:“不错,而且此人官衔不低,看这服色,至少是个副将。”
可惜这受伤的人神志已经不甚清晰,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声,并不能回答他们的疑问。
秦韶从小师承名医,处理起寻常箭伤来自然不在话下。唯一不方便的是,荒僻之地缺医少药,那人背上的箭虽然被拔了出来,但伤口想要在短时间内养好愈合,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幸好此人身体强壮,意志也颇为坚强,咬着牙生生的将最初撕心裂肺的痛苦熬了过去,前半夜浑浑噩噩的发起了烧,后半夜好不容易退了几分热度,终于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苏闲花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盯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不远处的火堆边。
秦韶正在添柴,见她走来,给她挪出了位置,问道:“他睡了?”
“嗯,只是还不太安稳,一直说梦话。”
“睡了就好,你也忙了大半夜了,先休息吧。”他伸手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腿上,自然亲密一如少年辰光。
苏闲花望着满天星辰,却毫无睡意,她抬起了身子轻轻的靠在他肩上,半晌才道:“秦韶,那个人……他……也许正是镇西将军莫巍呢……”
在照顾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腰间的令牌,“镇西军”三字用祥云图案衬托,正是皇帝钦赐之物。
除了莫巍,谁还会有这样的东西?
“喔,是么?那样很好啊。”秦韶却一点也不惊讶,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们救了一个大人物呢。”
她皱着眉:“他不是应该在绝云山下打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你给他拔箭疗伤的时候,我看他始终咬着牙关,既没有昏过去也没有痛的大叫,应该是个心性坚韧不怕死的好男儿……怎么会和文先生同流合污呢?是不是其中有些什么误会?”
“等他醒了自然就会明白的。”秦韶道,“其实自从莫巍驻守阎魔城,边关便太平了很多,城中百姓也安居乐业,此人应该是一位贤臣,不过世上的事情也不能只看表面,还是要多观察之后再下判断比较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