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过,期末考试就临近了。醒醒出了院,但因为身体虚弱,还需要在家住一阵子。
我们的学习变得非常紧张,就连晚间的自习课也被各科老师占用。一直到考试的前一个周末,我才有空去醒醒家看她。
来开门的是他的父亲,我很礼貌地向他问好,他很客气地迎我进门,告诉我醒醒在阁楼上。我迈着小心的步子上了阁楼,楼梯有些窄,我轻轻推开阁楼的门,呼唤醒醒的名字。她从床上惊喜地探起身来,我看到她的手里握着一本英语参考书。
“嗨!”
“米砂!”她微笑着说,“我就猜到是你呢。”
“怎么样?”我坐到她床边,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疼地问:“你身体恢复了吧,可以回去参加期末考么?”
“应该可以吧。”醒醒说,“明天到医院复查一下,没事就可以去上学了,其实我自己没什么,是我爸太紧张。”
正说着,醒醒的爸爸已经上来,替我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我手里。
我跟他说谢谢,他说:“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在学校里,都是你照顾醒醒吧,我们家这个姑娘,就是自理能力太差,让人操心。”
“没有。”我赶紧纠正说,“我们是互相照顾!”
我一面说,一面看到醒醒将我送她的沙漏放在床头,看来,她和它很亲密。
那些病痛,会被根治,永远抛弃掉。
“你出去,别碍我们说话。”醒醒轻声命令她爸爸。她爸爸噢一声,很听话地退了出去。我和米诺凡之间是不会这样的,我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哪怕是撒娇也不可以。他是严厉的,一般不管我们,管我们的时候只需要告诉我们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从某个角度来说,我羡慕醒醒。
“你们的演出很成功啊。听说你的歌把好多人都唱哭了,”醒醒说,“我还没有祝贺你呢。”
“你怎么知道的?”我奇怪地问。
她迟疑了一下,微笑着说:“猜的啊。”
真的假的,猜也能猜着。
“你还好吗?”我问她。
“还好。”她说。
“米砂,这些天我想了很多。”
“说来听听?”
“我觉得活着太累了,我怕我活不过十八岁。”
我被她的话吓住,上去就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八道!”
她的嘴不能说话了,就用那双忧郁的眼睛看着我。我放开她,轻声说:“醒醒,求你。”
“恩?”
“醒醒,”我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从我上小学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人知道呢。”
她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跟你一样,没有妈妈。”我说,“在我四岁那年,有一天,我和米砾从幼儿园回到家里,妈妈就忽然不见了。后来,他们都告诉我她死了。可是,我不信,米砾也不信,我只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为什么会丢下我们!妈妈走后,米诺凡带着我们搬好了几次家,一直到读初中的时候,我们才来到这个城市。其实,我们是一样的,我身边的爱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多,但是,我们总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精彩才行!”
我说完,把床边的沙漏拿起来,用底部面对着醒醒:“你看到这行字了吗?”
醒醒把沙漏拿过去端详。
“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礼物。”我说,“她留给我的唯一的爱的证据,让我相信她一直都没有远离过我们。醒醒,我把它送给你,你今天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对不对?所以,求你,求你不要跟我说那些丧气话,好不好?”
“米砂。”醒醒丢掉沙漏,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