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夜的黑(3)

“我以为我可以和他一起留京的。我在北京找个单位是没问题的。”她说,“我跟着你和饭店拉关系,是想结婚摆酒席的时候多打点折。”她并不需要梁夏的回应,她可以不停地说很久:“看来是不行了。苏叔叔不赞成摆酒席,说简单就好。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就可以。苏杭就成天对着那些兔子、青蛙、小白鼠,问他什么都是白问,他让我拿主意,难道结婚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梁夏踩住煞车,让车缓缓滑行到路边,降下车窗,干爽的夜风蔓延而来。宋般若这妞越来越让他失控。他总是要全神贯注才能让自己维持常态。快三十岁了,他想,这样孑然一身的人生啊!

他尽力帮宋般若出主意:“要不你们分手吧。北京挺好的。你没必要为他牺牲掉你的前程。女人结婚以后,属于她的人生就终止了。”

宋般若不同意这个说法:“那是另一种事业。你没有爱过,你不知道。”

“我只记得你说过要做武则天。”梁夏回答。

宋般若笑得很清脆:“武则天还不如一个家庭主妇幸福。”

这苏杭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汤?不是都说两地分居最容易出问题吗?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梁夏说:“不要太死心眼儿。苏杭在昆明就没闲着,研究所里好几个小姑娘和他说不清,这可是老周告诉我的。”

宋般若答:“你说他和兔子、青蛙外遇我就信。”

“你真的觉得他爱你吗?”梁夏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二十年了,盘桓在心中,他很想解开这个迷惑。

宋般若似乎早有答案,她几乎没有思索:“他不是为爱情而生的。我不能那样要求他。我需要他就够了。我喜欢这样一个男人和我过一辈子,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欲望,他很干净。最坏的想法,哪怕将来他身无分文,我也愿意养着他。如果我会有孩子,那么我孩子的父亲一定要是他。”

梁夏的手机响了,但梁夏不接。

梁夏粗鲁地打断了她:“算了吧,要不是你们俩有一腿,你才不会对他这么念念不忘。”

宋般若开始抵赖:“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梁夏忽然将车门反锁上,“那我们不妨探讨一下。”

宋般若命令:“把门打开。”

梁夏不理她。宋般若便不再说话。梁夏扭过头,那妞一双妙目凶光毕露,看样子脱下高跟儿鞋照脑袋招呼是毫无疑问的事。他可不想自残。但他也没打开车门。宋般若忽然开口了。

“其实苏杭说你喜欢我。”停顿了数秒,又补充,“那还是好多年前的事。后来,我们那以后,他就没说过。”

“不要再对我说你们那个这那个那!否则我现在就把你那个!”梁夏暴喝起来。他手机不停地响,他充耳不闻。

宋般若说:“毕业以后我也去昆明好了。”

梁夏挖苦她:“你缺乏安全感,所以你需要一个完全能被你控制的男人。你不喜欢那种看男人脸色的生活。你无法容忍男人只不过比你多挣几千块钱,你就得忍受他居高临下对你指手画脚。你更无法想象如果嫁了个富豪那你的未来将如何悲惨。你向往家里是你说了算,现在的一切正是你朝思暮想的,你要的就是一个除了往家里拿钱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丈夫,你在家里是绝对的权威,你还完全不用担心你的丈夫在外面拈花惹草,虽然这个男人是那么英俊。你够自私了,也够能为自己打算,何必再和我假惺惺说什么不能留京的话,你早恨不得立刻飞到昆明去登基做皇帝了。武则天养着张易之,可你的张易之居然倒给你钱。”

宋般若没有反驳,靠在后座上任梁夏将自己扒皮抽筋。梁夏说:“不过我承认这种婚姻会很美满的。总比除了大把烧钱只能常年独守空房的怨妇强。我祝你幸福。”

宋般若接受了梁夏伸来的手,和他握了握。

梁夏接手机,是周恕淳来电。他说自己有些私事返京,问梁夏在哪里。老周的私事无非是忘不了北京的姑娘们罢了。梁夏说:“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接你去。”

宋般若说:“就是你们这些花天酒地的男人让女人们宁可单身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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