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里去,去就去大上海,那个令他伤心的湖北妹子他是不去寻找,不去投奔的,提前告诉鸭鸭。这鸭鸭是二世的粉丝,铁杆粉丝,三流镇街后村的。鸭鸭长得并不好看,矮矮锉锉,黑黑胖胖,可人很讲情义。说起来鸭鸭和他还算青梅竹马,鸭鸭出身很苦,是当货郎的父亲从烂尸岗捡回来的,没妈长大,从小拜二世妈为干妈,干亲能不能发展为湿亲,货郎有心,鸭鸭也有意,但二世提不起神,秦始皇夫妇见鸭鸭长相一般,儿子又管不了,也淡了这念头,可鸭鸭和二世的干兄妹情谊却一直保持着。
鸭鸭姑娘在上海当保姆,听到二世来的消息,一宿没睡好,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向主人请了假,亲自去接站。得知干哥哥也要长住上海,心里腾地窜上一串火苗,立即调动小姐妹的关系,帮二世找工作。正好鸭鸭打工的社区在招保安,来自大别山区的杀猪屠夫换上了上海社区保安的服装。
刚来上海就顺利找到工作,二世手上又带有一点积蓄,当晚便阔绰地招待了鸭鸭和众姐妹撮一顿,小饭馆大菜使劲上,喝啤酒不过瘾,一气将从家乡带来准备打点的四瓶“临水大曲”喝光,男男女女都有些醉了。
喝醉的鸭鸭扶着同样喝醉的二世去小保安下榻的半地下室,不知是谁先主动,二世把鸭鸭睡了。天微明,两人醒来,看到铺盖上点点血迹,鸭鸭哭了,二世也慌了神,但更多的是懊悔:奶奶的,原本来想睡上海女人,竟先睡了乡村女人,还是看不上的干妹子。哭够的鸭鸭看着怔神的二世,柔柔地说:哥,莫难过,俺知道你看不上俺,俺不缠你,你该咋样就咋样,俺做你妹子。二世反倒不好意思了,用手摸摸鸭鸭湿湿的眼皮,瓮声瓮气地说:鸭鸭,俺是你哥,俺保护你。鸭鸭捂着脸夺门而逃,二世心头也有些堵堵的。
干兄妹在一块互相多了照应,二世的针线浆洗鸭鸭全包了,二世也常去鸭鸭那出些力气活,鸭鸭干活的这家只有一个单身女主人,在大学教书,三十露头,身材高挑,白净,眉角笑笑的,说话绵绵的,对保姆不挑三拣四,二世常来串门,干活,不久便熟了,主人对他很客气,有时还嘱鸭鸭留干哥哥吃饭。
主人也姓邱,除了上课很少出门,大学课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家看书,上网,也少有客人。熟了,喜欢听二世吹牛,二世眉飞色舞地谈家乡淮河的风光,柳林、蓼滩、土牛、庄台,风俗、人情、婚丧、恨仇,古话、传说、民谣、俚语,淮河发水,光屁股冲浪摸鱼,春暖花开,赤脚爬树捉鸟,雪封大地,寻气孔瓮中捉兔。这些乡村平常琐事,邱老师听得津津有味,直夸二世懂的多,有见识。再后来,二世谈收猪,杀猪,卖猪肉,父亲的艳史,本人的经历,听得邱老师兴趣更浓,越追问越细,甚而两眼放光。话多人近,留二世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饭菜越来越好了。
“哥,邱老师怕是看上你了吧”鸭鸭担心。
“嘻嘻,哪能呢,她是上海人,大知识分子哩,不过邱老师真白。”
“不知羞,你就是头公猪。”
哪需要鸭鸭提醒,二世早有盘算,勾起这种念头的不光是邱老师眉清目秀的五官,还没生过孩子的苗条身材,说话绵绵的苏州腔,身上迷人的香味,更重要的是她是上海女人,大学教师,这对久有凌云之志的二世来说太有吸引力了,他默念老友王百川临别所赠的《阿里巴巴》诗,信心倍增。在和邱老师谈话时,试探过,多次故意借机碰过她的膝盖头,取东西擦身而过时蹭过她的身体部位,说趣闻轶事时故意渲染几分露骨黄色,看她两眼放光听故事时放肆地送过电,邱老师似乎无动于衷,一如既往甜甜笑着,柔柔说着,缓缓地吐着香气,偶掠一掠头发,也不象二世判断的搔首弄姿。想当年,他与王百川琢磨研究过《水浒传》的男女段子,那个开茶馆王婆向西门庆传授的“十大挨光计”,甚叫两人佩服,其成果在乡下屡试不爽,看来现在有些水土不服啊!是不是中间夹着鸭鸭这个电灯泡?二世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