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怎么回事儿?”白漠忍不住问道。
江涛转头看了一眼王冬来。
“瞅我干什么,‘上盘架’问你,你就说呗。”
“我上医院看眼睛──白内障,眼睛没治好,钱让人偷了。”
“多少钱?”白漠问道。
“两千。我怀疑是跟我一个病房的一个小子偷的,肯定是他,屋里没别人。我报了案,也没查出来。我觉得实在太憋气了,就买了把刀。那天我把那小子叫到厕所里,拿刀逼着他问偷没偷我钱,他不但不承认,还跟我吵吵,我就给了他几刀。我过北河桥的时候,把衣裳和刀都扔河里了,到市里坐上小客车就去大柳了。后来听办案单位的人说,他们马上就到往俺们家去的道上堵我了,我要是回家,肯定得让他们抓住。”
“你跑了多长时间?”白漠不无关心地问道。
“跑了一年。”
“那你在外面是怎么活的?”
“我到小饭店里跟刀儿。”
“给你口儿了,这时候就该把自己深深地隐起来!”王冬来的口气中隐约透出了几分感叹,只是不知这感叹是为了江涛还是为了他自己。
“我那天晚上喝了点儿酒,赶上那天晚上老板和老板娘也没在饭店住,饭店就我和女服务员俩。我一摸她,她就叫唤起来了,我转头就回我屋了。第二天,那个小姑娘把他叔找来了,他叔就在饭店附近一个工地上打工,跟我一样,都是农村的,呵。”江涛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叔跟我要五百块钱,我不给,就给我拽派出所去了,到那儿上网一查就把我查出来了,可快了,马上就给我砸上镣子送回来了。办我案的人还跟我说没事儿,说不能判我死刑……”不知是在笑什么,江涛又咧了一下嘴。
“问你就承认了?”白漠问道。
“我和那小子吵吵的时候,就有人进厕所了,让我拿刀给撵出去了;有证人,不认也不行。”
白漠不免有点儿失望,停了一下又故作难以理解地说道:“他要钱,你就给他呗。”
“我兜里就二百来块钱,我就是不想给他;其实当时我想跑也能跑了,我也不想跑了。”
“这就叫鬼迷心窍,不是你不想跑,是那小子抓着你脚呢,你看不着。”王冬来脸上又现出了那半真半假的神情。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想活可也得能活得了啊!”王冬来白了江涛一眼说道。
“他这个一点儿缓儿的可能也没有吗?”老胖子问道。
“没有。”王冬来轻轻摇了揺头。“他如果是一刀致死还有缓的可能,他这给了好几刀,定他故意杀人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他起诉下来就给他打上二百三十二条了,定的就是故意杀人,起诉和判决没有多大出入,见到起诉也就相当于见到判决了。”
“给了几刀?”白漠好奇地问道。
“给了四五刀,我也记不太清了——其实攮肚子上的几刀都没事,就有一刀攮腿上了,攮大动脉上了,失血过多死的。”江涛笑着说道。
“不宣你,我都上诉。”王冬来看了一眼江涛打趣道。
“有时候我也有江涛说的那种感觉,真像被鬼抓住脚了似的——王哥,我听说咱这后院也——”老胖子抬起头,欲言又止地喃喃道。
王冬来不知是陷入了沉思还是陷入了回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一到后半夜就能看到一个火光,在后院来回晃悠,像一个人叼着烟来回走似的,就是看不着人,开始以为是劳动犯呢,可值班管教揣着电棒冲到后院,却什么也没有;等管教一走,那个火光就又开始来回晃悠,等管教再冲到后院,还是什么也没有;一连好几个晚上——阴魂不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