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藕香残(2)

八姨太见她不吭声,以为她不答应,眼泪又落了下来:“少夫人,我知道是我的不是。但是你若不帮我,我也只有死路一条啊。若是传出去,也是坏了老督军的名声啊。” 净薇叹了口气,半晌才道:“你要我如何帮你啊?”

八姨太又道:“少夫人,我在这里没有一个心腹。而且二姨太和六姨太等人又时不时的盯着我,你知道我进了门后,督军很是宠我,她们对我恨之入骨啊。”对于二姨太和六姨太的为人,净薇倒是一清二楚的。

八姨太道:“少夫人,你派个心腹去帮我买服药------------” 净薇是听过这种药的,却也知道是极凶险的,说:“要不请个医生来看看?”八姨太害怕的连连摇头:“少夫人,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府里的医生是固定的,就这么几个。若是传了出去-------”

净薇细细盯着她瞧了一会,方道:“八姨娘,今日你找我前来,也是信我。但这种事情我只能帮一次---------”八姨太又落泪了起来:“少夫人,请信我。我不是自愿的。”

净薇心里倒咯噔了一下,不是自愿的。督军府邸守卫如此森严,若不自愿的,便是府里的人。她看着八姨太,芙蓉面,柳叶眉的,就算现在憔悴着,也是极为动人的。她心里竟有些怕了起来。

八姨太低低的,哽咽的道:“少夫人,我与你说实话。这孩子是四少爷的。”四少爷不就是赫连靖哲!净薇本已经有了人选,这时听到也还不算吃惊。八姨太又道:“少夫人,我家虽不是大户,但也是清白的人家。那日,那日,他却-----------------”

净薇脸微红,道:“那他知不知道?”八姨太却极恐惧似的道:“不,少夫人,你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我定是要死的。”

顿了顿,低低的道:“少夫人,你是不知道的。我因跟在督军身边,所以多少知道些。二姨太的两个儿子,他和他二哥一直在跟大少夺权呢。现在老督军去了,怕更是到了水火难容的阶段了。若是--------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大少不见得会杀我,但四少和二少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净薇暗暗惊心,怪不得最近赫连靖风如此之忙碌了。

连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不太记得了,只觉莫名的心乱,讲不清道不明的乱。他那日说要送她去江南探望家人。昨日又跟她说,叫她多准备点首饰衣服带回去。她当时听了,看了他几眼。他却解释道:“你现在已经是北地的督军夫人了,若是太寒酸了,你父亲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这样好了,你都带着,到时候不想戴就放着,若是想戴,就随意挑。”现在想来,他是在为她安排。她的心不知为何,竟不住泛起了酸楚,连鼻子,眼睛也开始酸了起来。

等略略转了神,这才将喜鹊叫进房内,大致将事情说了一下,打发她去买药。家里固定的医生是不能拿的,只得去离府邸偏远点的药铺。幸好喜鹊很快便回转了,又亲自去煎好了药。为了避开耳目,净薇让喜鹊将煎好的药先送到了房内,在房内又倒入了补品盅里,这才让喜鹊送了去给八姨太。

赫连靖风回来已经是极晚了,本应直接回房的。却见王妈还在厅内,想到净薇这几日像是极累的样子,便顺口问了一句:“少夫人这几日在忙什么啊?”王妈站着,恭敬的回道:“少夫人这几日不忙,就看看书。”赫连靖风点了点头。

王妈却想起了今天喜鹊熬药的事情,她在府内待久了,察言关色也是极了得的,自是知道大少极在意少夫人的,想着若是少夫人真的不舒服,她却不回报,大少定要罚的。便又道:“大少,不过,今日看到喜鹊姑娘在煎药。”

“煎药?” 赫连靖风眉头皱了起来。王妈又道:“是的,我看着她拿给少夫人的。”

赫连靖风忙上了楼,只见铜床上的纱帘已放下了,她正在床上歇着了,却还未睡着,就这么向内卷缩着,脸色倒也无异样。他这才略略放心,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的手也抚到了她额头,那温温热热的触觉很是舒服。净薇转过了身,见他一身戎装,满脸倦色,想是一直忙到了现在。浅浅的笑了,道:“没有不舒服。”

赫连靖风却是不信,道:“还瞒我。底下有人说喜鹊今日在煎药。” 净薇心里微微惊了一下,不敢看他关切的眼神,便转过了眼去,面如常色的道:“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是用于调理的。” 赫连靖风看她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柔声道:“自个儿注意身子。”那语调仿佛颇为熟悉,似乎爱怜无限。她心里砰砰乱跳,甚是烦乱。

赫连靖风却是留上了心,第二日一早,打发了孔家钟查一下昨日净薇看了哪个医生,配什么药。他本是想了解一下她是否真的身体不好。他知道她的性子,不想说的断是从她口中问不出的。

孔家钟很快便查好了,却回道:“这几日没有医生给少夫人看过病。”这么一来,他反倒生了疑惑,便打发孔家钟派人去查个清楚。

房内已经大黑了,却只亮了办公桌上的一盏水晶罩灯,因为罩子罩着,所以照明面积不大,整个房内还是暗暗的,却无一丝动静。孔家钟站在门外,益发觉得不安了起来。自从他报告了查到消息后,已经有将近半个钟头的时间了。

忽听里面淅沥哗啦一阵响声,他忙推了门进去,只见桌上的公文,笔墨,镇石,电话,茶碗等全摔在了地上。只听赫连靖风大喝一声:“给我出去。”他自跟了赫连靖风以来,知他向来控制得宜,还未见他发过如此脾气,不禁也有些惶惶了起来。

赫连靖风就这么躺坐在椅子上,她竟然去买打胎药,她竟敢去买打胎药,她竟会喝下那打胎药,-她竟然敢不要他的孩子。他从未如此费尽心机的对待一个女人,终日里为她患得患失的,却换来了如此回报!

他越想越火,终究还是不解气,伸手一扫,办公桌上的水晶灯便哐铛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块状,房内顿时陷入了黑暗。

孔家钟在门外等了许久,屋子里寂静无声,再无动静。他轻轻推开门,因屋内一片漆黑,他又走进了几步,衬着窗外透进的点点光线,这才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半躺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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