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塘马12(1)

几天的裁判做下来,乐时鸣觉得有点累,别看那简单的篮球比赛,规则的尺度还真不好掌握,战士们平常很少摸球,临阵磨枪,动作大多不正规,可比赛却十分认真。若严格地按规则去吹,那比赛无法进行,若过分放宽,则场上乱成一团,所以裁判掌握的尺度就显得十分重要。好在他该宽则宽,该严则严,比赛的宗旨重在参与,重在娱乐,整个比赛控制得较好较严,许多战士都希望乐时鸣来做他们的裁判。

吹完决赛,乐时鸣匆匆忙忙地往村北赶,村北的刘家小祠堂里住着一群女战士,徐若冰就住在那儿。

乐时鸣找不到徐若冰,转身碰上史毅,史毅说徐若冰看完篮球比赛往村西去了。

乐时鸣一听便知徐若冰去村西南的上垄背上去了。

那是一块高地,塘马村处在丘陵与平原过渡的地带,四周大都是平地,唯西南面隆起一高地,顺势延向一公里以外的邵笪里。那上垄背是村西南的一平缓高地,正对村西的三户刘姓人家,近临西秧田,上面遍植桑树,临西秧田的一边长有一些合欢树、葡萄树、野梨子树。

徐若冰特喜爱合欢树,七月份部队进驻塘马,训练间隙时,她喜欢来到合欢树下,看那半白半红的花朵、迎风摇曳的婆娑婀娜的树影,至于那棵葡萄树,更使她流连忘返。

乐时鸣径直向南走去,过大祠堂东侧,越过村南竹林,走上大塘沿,沿西沟塘塘沿西行,果然见徐若冰仰头看着那些合欢树,嘴上还衔着一瓣合欢树叶。

“若冰,若冰。”乐时鸣移了一下眼镜架,远远地呼唤起来。

徐若冰转过头来,微风吹来,一缕秀发遮于额前。她睫毛一扬,眼中露出欣喜而又迷茫的光芒来,脸上夹杂着一丝羞涩,渐渐漾起甜蜜的笑意来,那笑很淡,却蕴含着无限的情意,那是一种绵绵不断的情意,是妩媚,是柔弱,抑或均有之,眼眶中秋波一闪,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时鸣,比赛结束了?”话语细细传来,背后的合欢树在秋风中瑟瑟摇动起来,那伞形似的树冠轻轻摇晃,那柔软枝条随风摇摆,既轻又柔,那残存的绒花飘浮着,在晚霞中飞扬,环绕于徐的周围。

乐时鸣小跑起来,在西秧田金色稻浪裹拥下的灰色田埂上……稻穗撞击着他的衣裤,小草抚摸着他的脚底,在临近合欢树时,他张开他那有力的双臂。

徐的柔弱与文静尽现于她的眼中,在合欢树下,她依偎在乐时鸣的臂膀上。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乐时鸣双手扳住徐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怜惜之色从镜片中透射过来。

“你不是在吹哨吗?我不能影响你,就独自来了。”徐凝望着乐时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去找你,史毅说你独自往南走了,我猜想你到这儿来了,因为你特别喜欢合欢树。”

徐若冰笑了,睫毛上挂了些泪花,“合欢,合欢,摸了合欢树家人可团聚,我想妈妈了。皖南事变后,音信全无,不知道她在福州怎么样,所以呀,我来这儿,树枝摸了多少遍了,我祈求能有妈妈的消息,另外你也知道我喜欢合欢树的叶、花、树形,它美丽、纯洁、妩媚呀。”

乐时鸣点了点头,徐若冰出生在泉州号称第二富户的具有浓重资本主义文化氛围的封建家庭里,生活条件奢华且具有西方色彩。那时泉州尚无电灯时,徐若冰的这个大家庭中已有发电机、电灯、电话和包车。尤其是徐若冰的母亲是资本家的女儿,对子女教育极严,虽然家庭浸染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门风,但在徐母的坚持下,徐若冰小时候受过良好的教育,在学校是个品学兼优的勤读聪明的学生,是被师表亲友赞扬、又为父母溺爱的大家闺秀。当时徐若冰家房前宅后植有许多合欢树,徐若冰特喜欢合欢树那半红半白的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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