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是苏南人车水的常见工具,两根木柱立于塘沿,上架一长长的横木,下着一巨大的长轴,长轴中间是半径约二尺的巨大木齿轮,齿轮带动木制链条,那链条上插有许多小块长方形木板,那链条在槽栊的上下两层转动。槽栊长约十米左右,一头沉于池塘中,一头伸出塘埂,长轴上镶有长长的圆柱踏脚,俗称“车水榔头”,人踩在上面,转动长轴,水便可从槽栊中车出。
这东西挺有意味,潘吟秋三人生长于大都市,昔日未曾见过,参军后,在茅山见过,可惜苏南人车水皆为男性。男性夏日车水,常常只用一块叫“水捆”的大布裹住下体,甚至全裸着上水车车水,号子声此起彼落,所以女战士们从没近距离观赏过,但她们约略知道这水车是怎么样从池塘中把水车上的。
陆容第一个踩上“车水榔头”,见轴纹丝不动,然后双手吊在扶望上,双脚悬空,乱蹬起来,史毅双腿有力,在上海女子务本中学就读时,拿过立定跳远第一名,她按住扶望,左右脚用力蹬着“车水榔头”,轴轮嘎吱嘎吱一阵响后,木制链条带着车板吱吱地移动起来,踩了几下,大轴不再转动,她吊着扶望,做了几个引体向上的动作。
“小潘呀,你快上呀,我们两人车不动。”陆容吊着扶望叫喊道。
“哪像你们这样车水,”潘吟秋脱下帽子,“还不把帽子脱下,车水可是力气活,不是闹着玩的。”
史毅与陆容忙脱下帽子,黑发随风飘扬起来,潘吟秋接过帽子,把它们放到塘埂上,然后往掌心里吐了一口唾液,一跃便踩上了“车水榔头”。
潘吟秋个子虽小,但体格健壮,在皖南军部的体育比赛中拿过一百米着装比赛的第一,她一上去,力量明显增强了,“这个水车较大,可供八人车水,估计我们两人还不行,先试试吧。”
三人调整好身子,双脚有序地踩好车水榔头,黑色的秀发,雄健的后背,紧邦邦的小腿,如一幅剪影横挂于水车的扶望上。
“预备起——”潘吟秋一声令下,三人咬着牙全力地踩着脚下的“车水榔头”来。
车轴一声声吱吱作响,慢慢地转动起来,木链条带着水车板在槽栊横板的上部缓缓地向塘中缓缓下移起来。
“加油,用力!”,“用力加油!”三人喘着气,呼叫着,只觉车轴飞快地转动起来,但不久便觉膝盖格外沉重,车轴转动也缓慢起来,她们知道那是车板带着水上来了,随着车水水量增多,那脚下的“车水榔头”的反弹之力变得十分强劲起来。
“加油呀,加油!”三人喊着叫着,只听见水哗哗直响,眼见着快要到槽口了,但脚下的“车水榔头”的反弹之力格外的强劲,水车轴发出极其难听的吱吱声来,不一会儿便纹丝不动,任凭三人如何用力踩着“车水榔头”。
陆容右脚一松,车槽中的水迅速下滑奔向池塘,车板带动链条,链条带动车轴,车轴便倒转起来,陆容左脚一空,差点儿跌下水车,她吊在扶望上,又像哭又像笑地叫喊起来。
这边陆容双脚悬空,潘吟秋、史毅也支撑不住了,那轴飞转起来,水在槽栊里直往下滑,惊得两人忙吊住扶望,一边笑着,一边叫喊起来。
很好玩,她们觉得好玩,眼看着水车要车出水来,却不料一松劲,水又从槽中滑向池塘,滑向池塘的同时,车轴飞转,有一种特别的刺激,再回头下视,下滑的水在塘中激起层层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