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们去了娱乐室，基特教我打乒乓球。但是我打得不好。他说，我击球太用力了，但我不在乎。我身体里面有些东西让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我很担心，因为到现在都没逃出去。被关了这么久，我的皮肤都
开始痒了。“我不想打了，基特。”“为什么？”“我有点儿不舒服。我想回床上躺会儿，看看窗外。”“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吗？”“不用的。”“我跟你一起吧。”基特跟我一起穿过走廊，外面黑极了，我能听见风过树梢的声音。回
到宿舍，我听到有人在敲窗户，是哈尔。等他看清是我们俩的时候，悻悻地走回了操场。我看了一眼他的床，发现他的毯子和枕头都还在。我想起来，如果我在外面的话，爸爸会对我说：“小子，外面这么冷，你会得肺炎的。回去拿点儿东西取暖吧。”
我们侧躺在基特的床上，头各自朝向一边。我又一次用手拂过自己的头发。这时，基特看着我说：“我猜，你跟你爸爸住在森林里很有趣吧。”
我点了点头。“你可以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他说。“你不需要别人告诉你该做什么，”我回应道，“没有人管你，什么
都没有。”“所有的时间，都只是你跟你爸爸？”“没错。”“我要是有个爸爸多好啊。”我望着刚才哈尔露头的窗户。“我多想逃出去啊。”我说。
“我从没有过像你这样的朋友。”“我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吧，昨天笑你的那些人里没有我。”我看着基特说：“我知道。”“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想跟我说话，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是朋友。他们很
怕你。”“我不会随便打人的，除非他们招惹我，我才会做那种我也不想
做的事。”“那很好。”“你知道吗？”我说，“爸爸告诉我，我想跟他说话的时候，就写信
烧给他。他说，人们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跟死去的人对话。”“你这样做过吗？”“做过几次。现在要是有纸笔和一团火就好了。”“这里不允许生火的。”“我知道。要是我想生火，很快就能生起来。但我喜欢卡特先生，他
告诉我不要这样。”我又望了窗外一眼。“你在看什么？”基特过了一会儿问我。“没什么。”“现在森林里该是什么样子啊？”“松树的顶端有风掠过，但是吹不到地面。头顶上有几团云彩，但是
遮不住月光。今晚会有一弯月牙出来。”“天黑之后会有什么动物出来啊？”“天黑之后，浣熊开始从橡树和山胡桃树里出来寻找食物。它们喜欢虫子和鸟蛋。有鹿在周围走动。猫头鹰在叫。火鸡坐在树端，就像巨大的
黑色的鸟巢 你能闻到泥土的味道。”“你能闻到泥土的味道？”我点了点头。“你可以闻到外面的一切，特别是空气凝固的夜晚。夜
里只有小鸟和人类睡觉。松鼠会跑出来。大多数动物都喜欢夜里活动。”基特点了点头。我正在看着窗外。“他会冷的，”我说，“他的毯子在这儿。”“谁？”“哈尔。”“他穿着夹克呢。”我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走过去拿起哈尔的寝具，向那道门走去。“你去哪儿？”“把他的东西给他。”“不要！他会杀了你的！现在可没有人可以帮你。”“我不怕他。”“别出去，阿月。”“我会没事的。”我打开门走了出去。一阵冷风从操场上吹过来，掠过我的脸庞，我看
见哈尔在一辆拖车的旁边。我走向他，他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双臂紧抱
在胸前。“你他妈的要干吗？”他说。“换你进去。”“换什么？”“我今天睡在外面。你可以假装是我，睡在我的床上。这是你的
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