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爸爸:我想警察要来抓我了,所以我明天就出发去阿拉斯加。我本来想问问阿布若斯科特先生有没有地图,可是因为他说你坏话,我就打了他。我担心如果我再回去的话,会有警察在那里等我。在我离开商店之前,他给了我一些钱。我把这些钱跟你之前留下的那些钱放在了一起。没有数一共有多少钱,但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卖掉你的手表。他说,你可能有个兄弟,但我知道你要是真有的话,你会告诉我的。他还说,如果我的腿摔伤了,你会任由我死去,但我知道你不会的。我正在努力听外面的声音,但我想我没有你那么出色。刚才我出去尿尿了,发现一只浣熊正在我们腌东西的桶里游泳。你肯定觉得我应该听得见才对。今天白天我没有觉得孤单,但是晚上就不同了。我很希望有谁可以跟我说说话。或许,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来跟
我说说话吧。
爱你的阿月
那天晚上,我在火炉里生了一小堆火,把信烧掉了。在那封信烧成灰烬之后,我再把火扑灭,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烟。唯一剩下的光亮从我们用罐头盒做的油灯那里传来,火焰摇曳着,在墙上投下倒影。我不知道到了阿拉斯加之后,会不会有这么好的住处。我开始想象,我会跟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跟我同龄的男孩子。我感觉到孤独慢慢侵袭,我躺在兽皮堆上,盖上自己的夹克,把帽子拉得低低的。我蜷缩起身体,把膝盖抱在胸前,听着屋外的声音。
最后,油灯灭了,那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有那么一刻,我听见外面有东西在动,恐惧顿时穿过我的全身,我把膝盖抱得更紧了。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像我,往常夜里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走,我不会害怕;但如今在这个孤单的黑洞里,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
“爸爸。”我轻声喊,想象着他或许就在外面。他或许想跟我说说话,让我安心。我摘下帽子,好能听得真切些。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不管外面是什么,它现在停下了。
“爸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听见外面的东西匆匆走过落叶,离开了。然后,我开始回想我跟爸爸曾经的美好时光:我们曾在小溪中游泳、做水轮,还在泥地上做“井”字游戏。这些回忆在我脑海里不断涌出,像瀑布一样,我忍不住开始颤抖和哭泣。当我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我从兽皮堆上跳起来,冲到屋外的黑夜里,朝着那头动物大喊“站住” 尽管那可能只是一只浣熊或犰狳1。总之,那天晚上我真想有谁可以陪陪我。“别走!回来!”但我的呼喊只是让其他的动物遁形,并且沉默下去。天地间,除了树顶的风,似乎只有我自己了。我幻想着警察或许就在我的周围,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我望向树林的黑暗。忽然,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跑起来。蜘蛛网罩在我的脸上,树枝划过我的面颊。每一次我想慢下来的时候,我都觉得人们在我的背后追我。我没有走任何一条我所知道的小路,只是循着树木之间的空隙跑着。有时候,我脚下的路会突然消失,我就会滚下斜坡。然后,我就会爬起来继续奔跑。我趟过小溪,攀着树根上了河坝。河坝的顶端是空旷的平地,在高大的松树下,我继续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