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爸爸的那个晚上,我给他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
我准备明天早上去找阿布若斯科特先生,问问他知不知道有关阿拉斯加的事情。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所以明天我会去把捕猎笼都收回来,打包放在箱子里。我准备把你的表卖给阿布若斯科特先生。本来我想自己留着的,但我发现我并不需要,而且你从来都不喜欢戴自己不需要的东西。爸爸,我很害怕,但我知道我可以打倒体型是我三倍的家伙,我会凭着自己的力量活下来,远离政府。我还是觉得孤单,你说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过去,但我觉得这种感觉不像是很快就会消退的样子。不过,你向来什么都懂,所以我并不担心。
爱你的阿月
我把信丢在了火炉里烧掉,然后走到屋子后面爸爸放置私人物品的角
落。他的手表,还有其他一些被他称为“贵重物品”的东西,都被收在一
个金属的弹药箱里。这些东西他以前都不准我看。他第一次把箱子拿出来,是妈妈死的时候。他把手表拿给我看,说那是妈妈送给他的结婚礼物,表的背面刻着“奥利弗·布莱克夫妇,1968年”。我八岁生日那天,我又问起了那块手表。我想,这让他想起了妈妈,他拿出手表给我玩,还说:“这表迟早都是你的。”
那天晚上,我把箱子拿出来的时候,才意识到爸爸并没有告诉我开箱子的钥匙在哪儿。我不想砸开箱子,因为这可能会弄坏手表或者其他我可以卖的东西。我找了爸爸的床底、屋顶上的树根,还找了去往第二阶段区域的过道。过了好一会儿,我放弃了。我坐回兽皮堆,把箱子放在我两腿中间。
火炉里的火灭了,我懒得再去生火。小屋开始变得冰冷、潮湿和阴暗。我想,如果我这样睡去的话,肯定会做噩梦,所以我努力保持清醒,想象着阿拉斯加会是什么样子。但孤单袭来,我觉得噩梦或许会比孤单更容易承受些。所以,我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之前,我起床去树林里收捕猎笼,我把捕猎笼里的所有猎物放了或者扔了。有两只浣熊已经僵硬了,皮毛暗淡地纠缠在一起。我把它们从铁夹子里拽出来,扔进树丛,因为它们的肉已经腐烂了。回到小屋,我把捕猎笼收好,放进我们之前收存笼子的木箱,堆在小屋旁。
爸爸死去之后,我发现他的离开反而让我变得轻松了。我仍然觉得心里有一个很深、很孤单的洞,虽然我还是很想他,但我现在可以集中精力去做他交代我的事情,并准备出发去阿拉斯加了
在阿布若斯科特先生的店里,我把箱子放在地上,坐在上面。我很
累,用力呼吸着。“你还好吗?阿月。”阿布若斯科特先生问我。我冲着地板点了点头。“你一个人把那个箱子搬过来的?”我又点了点头。调整好呼吸后,我抬头看着他,说:“我希望你可以
买一些箱子里的东西。”“你爸爸呢?”“他死了。”阿布若斯科特先生把手放在柜台上,斜着身子冲着我说:“死了!”“是的,先生。”“什么时候?”“昨天。”“怎么死的?”“他的腿受伤,然后感染了。”阿布若斯科特先生皱了皱眉,又摇了摇头。“我猜他不想让你过来找
医生吧。”“是,他每次都说 ”
“我知道他会说什么。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给警察打个电话。”“你不用为此担心,先生,我已经把他葬在母亲的旁边了。”“阿月,你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一个人埋了的,这得让政府知道。”“爸爸希望我这么做。”“好吧,坦白跟你说,你爸爸想的很多事情都没道理。”阿布若斯科
特先生走到墙边,拿起了电话听筒。我站起来,拎起箱子。“如果你给政府打电话,他们会带我走的。我不想跟他们走。”他看着我,愣了一会儿,把电话放了回去。他摇了摇头,用手揉了揉
眼睛说:“把箱子放下吧,把你后面的椅子拉过来坐。”我照他说的做了。“你想吃点儿什么?”他问我。“我没有多余的钱买东西吃,我要攒钱。”“没关系的,不要钱。”“意大利香肠和乳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