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搜索“八○后”美女小琴的大名,跳出十几个网页。细看看,其实就三条内容来回重复。再细看,连这三条也很相似,分别是一次交通剐蹭事故后小琴不服判决的申诉,因行车违规被扣超过十二分重回驾校深造,驾照未能定期检验被吊扣。
朋友们都批评小琴,说你怎这么晕哪,说你每天心思都跑哪儿去啦,说你怎这么不靠谱啊。小琴遇此境况,会一脸不服抗辩几句,不过依我看,她抗辩时也是晕着的,心思仍然不在当下的抗辩上。
小琴的确整天犯晕,每次外出,都会先在家门和院门之间往返数次。手机没带一趟,忘了包又一趟,车钥匙落了又一趟。这么折腾法儿,小琴和朋友约会就经常迟到,就又被围攻,说你怎这么晕哪、心思都跑哪儿去啦、怎这么不靠谱啊。小琴照例晕着抗辩,心思不在。
小琴也有指责别人不靠谱的时候。有一次在饭馆点菜,小琴盯着菜单突然脸红了,勉强瞎点了几个应付了事,然后压低嗓音诡秘地问同伴:这儿的菜名怎起得恁色情呢,太不靠谱了。一群眼睛齐刷刷瞪圆,聚焦在小琴指尖那个菜名上,可左右看不出色情在何处。小琴说:你看嘛,什么叫萝卜干毛豆嘛。她把“干”字念成了第四声。众人当场哭的心都有,愤怒之下,又把此事编进小琴的罪证账本,以便今后批评小琴时,随时摘出来使用。
开始大家分析,小琴之所以整天晕头涨脑、神情恍惚、心思爱开小差,可能因为睡眠不足。证据之一是,经常半夜四五点还见小琴趴在MSN上。大家就关切地劝她,年轻人正在长身体,一定要保证睡眠啊。可小琴说:夜里四五点?哦我那是刚醒,连轴睡了二十个小时,睡得好累。大家都知道,小琴还有个最大的特点是实诚,所以此话一出,彻底宣告所有同情都是自作多情。不过话说回来,大家的分析也还靠点谱——确实与睡眠有关,睡得狠也会晕。
一个人偶尔连续睡眠二十小时不稀奇,但在小琴却是家常便饭。表面看,这也是典型的不靠谱,不过其中必有心理问题作祟。好在小琴实诚,在我启发性追问下,说出一些她的家庭实况。
二十五岁的小琴一直和父母同居,家教很严,自小到大从未在外过夜。正是疯玩野跑的年纪,不时会有猛浪一下的冲动,可父母对她关怀备至,她不回家就都不睡,死等。小琴很想独立,经济上一时又承担不起。一方面对父母有逆反心理,但又对父母非常依赖。小琴时常为这些矛盾焦虑不已,一时又没勇气冲破樊篱,就用暴睡抵御焦虑,一睡解千愁。睡多了,自然晕;晕乎乎自然心思开小差,久而久之,得了个不靠谱的名声。
由小琴这一个例,想到身边很多“八○后”常被老辈人指斥晕、不靠谱,仿佛这是八○后的一个群体特征。可是,“不靠谱”这样的话,要分两头说,闺蜜之间互相批评,那是说着玩,甚至还有亲昵的意思,就像叫人小名小狗子小秃子一样。身为外人,指斥别人不靠谱,相当于一句废话,这样的结论毫无意义,因为这世上人和人千差万别,一切因缘而生,每一个不靠谱的背后,都有各自不同的心理、社会等诸多方面的原因,我们不如去讨论讨论这些原因。再从这些原因出发,探究其背后更深一层的因缘相生。这才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人该有的态度,那些只知道指责的人,无异于盲人摸象,目光狭窄还振振有词。依我看,这才叫真正的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