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茨开车的时候,保罗望向车窗外。这个城市从他离开的时候就开始改变了。城市的四肢不断伸向四周的耕地,而在中心商业区,商业气息与城市文化继续格格不入着。在市中心和郊区之间的广大区域,一切都很相像。他们路过他曾经就读的高中时,碧茨告诉他,现在这个学校已经变成了表演艺术学校,吸引了城市各个角落的孩子。保罗看见自己本班教室前的过道,他曾经在这里High[ 此处特指由毒品引起的快感。——译者注]过。他想起那天,他以为自己抽的是牛至[ 牛至,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有的地方作为香料使用。——译者注]或明尼苏达沟沟草[ 沟沟草,一种野生的大麻,致幻性比较差。——译者注],后来才发现那是大麻。刚巧上课的铃声响了,那种精神状态下,他重复读着自己学生周报的第一句,读了大概有一个小时。
保罗父母的房子在南明尼阿波利斯,有三个卧室,是拉毛粉饰的联邦式建筑[ Federal Style,联邦式风格,又称 “新古典主义”风格,或者“美国新古典主义”风格。与欧洲的新古典主义风格有着许多共同之处,清新、优雅、简练、干净。——译者注]。在这个夏天之前,他的父母重新装了屋顶。他们计划卖掉这个房子,但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公寓。他们曾经说往南,比如在亚利桑那或者田纳西,找个退休社区,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无法想象父母可以住在明尼苏达州以外的地方。
碧茨指着门廊的花盆告诉保罗,母亲把备用钥匙藏在了花盆底下,然后她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保罗把行李包丢在楼梯底端。碧茨问他要不要把柴炉的火生起来,还问他有没有其他需要。这一切都让保罗觉得奇怪,就他记忆所及,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在这个房子里过夜。
“我需要打个电话。”保罗告诉她。
“你有女朋友吗?”
“是的,她是个女孩儿,还是个朋友。”
碧茨用手抹了一下额头,当时他们正在厨房。
“那是什么意思?”她倚在长桌上说,“那你们究竟有没有在交往呢?”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私人侦探吗?”保罗说。
“别着急,亲爱的。我这么问,只是觉得你还没准备好再次跃入‘情海’。”碧茨说。
保罗注意到,冰箱门上,母亲所贴的照片里,他结婚时的照片都被揭走了。他和凯伦切蛋糕的5×8英寸的照片,他穿燕尾服的照片,凯伦穿礼服、戴面纱的照片都不见了。他想知道贝弗利是如何处理那些照片的。她在阁楼上有一个箱子,里面装了有三十年历史的圣诞贺卡。她从来不会扔掉那些具有历史意义的物件,比如结婚时的照片。
“我还没准备好,这才是重点。我是在‘情海’里,但走得很浅,刚刚没过脚踝。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很浅,我们彼此喜欢,但都在努力不要超越自己的承受范围。”
“你们是只在约会吗?” 碧茨问。
“对我来说是的,”他回答道,“她先前还有个恋人。”
“是吗?”
“是的,但是他俩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想见我的时候随时可以见我,她甚至会跟那个男人说起我。没有什么偷偷摸摸的,也没有谁在玩弄谁。我们对任何事都很开放——没有什么规则说你不能同时约会几个人。”
“这样啊,”碧茨说,“只是一定要确保她是对你好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和错的人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