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亮亮这会儿实在是不愿意研究那件事情,就想制止齐红,齐红却抢先说:“你要不让我说,我可以不说,可是别人也得照样说。”
钱亮亮问她:“别人谁说了?说什么?”
齐红说:“黄金叶呗,她说昨天那件事情跟她根本就没关系,还说上有天,下有地,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地陷下去有小个垫着,再怎么也轮不着她承担责任。”
钱亮亮一听这话顿时就火冒三丈,昨天晚上黄金叶还那副德性,转过脸又这么说,事情还没咋样就开始上推下卸,到时候由着她这么干,责任还不都成了钱亮亮的,钱亮亮铁青着脸说:“你马上把黄金叶给我找来。”
齐红撇撇嘴:“找她来有什么用,她能承认吗?最终还不是跟我纠缠不清。钱处长你也是的,我是怕你不明不白地还帮着人家,反过来让人家给卖了,这才给你透个信息,你这么直统统地问她,反过来说我扯老婆舌,今后有什么话谁还敢给你说。”
钱亮亮承认齐红说得有道理,不管黄金叶是不是这么说了,如果把她叫来跟齐红对质,事情只会越闹越复杂,弄不好他还会扯进这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口舌是非里,转念间又想起了李百威的话,于是冷静下来,打定主意,不管黄金叶说没说过这种话,他都抱姑妄听之的态度,想弄清这种事儿,就跟想从泥汤里捞鱼一样,闹得满身污泥也不见得能抓住鱼。
齐红也说:“你要是相信我,多个心眼就是了,要是不相信我,就当我啥也没说。”
正在这时门岗打来电话,通报说首长的车队回来了,钱亮亮说:“首长回来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心里有数就行了。”
齐红会意一笑,好像她跟钱亮亮建立了什么默契似的飘然离去,留下了一股淡雅的芬芳,是那种兰花和茉莉花混合成的味道。看着飘然离去的齐红,钱亮亮在心里暗忖:齐红跟黄金叶不同,这真是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是那种既可爱又吓人的妖精。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三天的下午,在金龙宾馆的会议厅召开了全市局处级以上干部大会,算是首长跟金州市的干部正式见面,也是告别。会议结束后,首长为了感谢金州市的热情接待和金龙宾馆工作人员的周到服务,跟市领导合影留念,又跟金龙宾馆的服务人员合影留念。
分手的时候,钱亮亮想起贾秘书说让提醒他一声,给他留个电话,担心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要出发没有机会,便趁晚饭后首长回房间的时候捅了他一把,贾秘书便滞后几步,塞给钱亮亮一张纸条,说:“这一回陪首长出来,没有机会好好聊聊,给你留个电话,今后电话联系,到了北京一定找我。”钱亮亮小心翼翼地把写着他电话号码的纸片夹进了笔记本。
十四自从中央级的新闻媒体对金州市进行了专题报道,尤其是中央首长到金州市考察的新闻播发以后,金州市也成了各种媒体关注的小小热点,竟然也涌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金州热,各种媒体的记者们你来我往络绎不绝地跑到金州来挖新闻、拉广告。于是金龙宾馆和市委宣传部也联系得更加紧密了,宣传部要陪同,安排那些各种层次、各种地方跑来的记者,金龙宾馆要配合宣传部做好接待工作,宣传部的张处长也成了金龙宾馆的常客。张处长跟钱亮亮的关系处得挺好,经常陪着记者到外面的娱乐场所潇洒,然后拿了发票到金龙宾馆报销,钱亮亮知道张处长是个老实厚道的人,也就不卡他,实报实销。黄金叶、窝头知道他跟钱亮亮关系好,他接待客人的时候标准之外多上一道菜、多喝一杯酒之类的事情也就随便他。宣传部上上下下便都说张处长在金龙宾馆有面子,凡是需要跟接待处联系的事情就都让他出面。
省报记者老曹是个风流人物,来过金州市几回,给金州市写过几篇有点分量的报道,他一来宣传部的张处长就成了三陪,陪吃陪喝陪玩。跟他同时到达的还有记者小葛,小葛是《中原晨报》的记者,金州市没人听说过这个报纸,也不知道这个《中原晨报》的记者跑到金州市来干什么。小葛拿着记者证、介绍信到宣传部备案,宣传部看他貌不出众,报纸又名不见经传,便也没拿他当回事,应付了一下,介绍到金龙宾馆住下便没人再搭理他,连房费都是他自己掏。同样是记者到了金州待遇天差地别,小葛心里自然极不平衡,便有了找毛病挑问题的念头。省报记者老曹却又不争气,天天晚上都要到娱乐场所潇洒,张处长怕得要死,他却毫不在乎,还说如果张处长不好报销他自己掏腰包。张处长是个厚道人,哪里能让他掏腰包,可是只要不让他掏腰包,他潇洒张处长就得陪着,等着拿发票回来找钱亮亮签字走账。
常走夜路难免遇鬼,常走河边难免湿鞋,第二天曹记者就要回省城了,张处长代表宣传部给他饯行,酒足饭饱之后曹记者又拉了张处长到红月亮歌舞厅潇洒,要了个小包间,挑了两个小姐,陪吃陪喝陪着唱歌。金州市的这种歌舞厅小包间里大都有隔墙,外面是KTV,里面就是临时洞房,只要客人愿意,马上就可以入洞房做一回露水夫妻。价钱由客人跟小姐面议,歌舞厅提成五十,剩下的都归小姐。于是这里的小姐积极性格外高,服务态度格外好,老曹已经来过两次,意犹未尽,临行前还要再“放松放松”。老曹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干那种随地大小便的事儿,坐下不久就开始跟那个胖乎乎头发染成黄毛的小姐搂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