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大道 八(1)

“莉丝,起床,赶紧起床!”我上幼儿园时,莉莎经常为我逃课而大怒。在我上一年级时,她对我的逃课更加无法容忍了。

“你每天都这样,你赶紧起床!”她边说边将我的毯子拿开,我在床上冻得直打哆嗦。窗外,孩子们正在赶班车,一位吹着哨子穿着蓝色雨衣的妇女引导着他们。其实那时我的睡眠时间还不到2小时。

每天,在一种神奇力量的驱使下,莉莎不用闹钟自己就会起床、洗脸、穿衣服准备上学。每当她穿好衣服后,我们的战争就开始了。

开始,她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莉丝,该起床啦……莉丝,太阳晒屁股了!”但不久她就失去了耐心,想尽各种办法来叫我起床。

冬天,她会将我的被子掀开放到一个角落,我的身子完全暴露在寒冷的卧室里。为了取暖,我将自己缩成一团。那一刻,我很恨她,这种恨超过恨上学,超过恨那些在学校里取笑我的孩子。

“我是你的姐姐,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还不起床,我就要泼你冷水了。”她尖声地叫着。她说到做到,不一会儿,她就拿来一杯冰水泼在我头上。我愤怒极了,但即使这样,有时我也很难起床。

莉莎叫我起床时,我感觉才刚刚倒头入睡,要知道我陪了父母一整晚。在这些特殊的早上,我会穿着我头天晚上放到床边的任何衣服,小心翼翼地离开房间,以免将父母吵醒。但莉莎却不这样,每5分钟她都会大声地提醒我—如果我再不快点我们就会迟到。在外面,寒风吹打着我的脸,驱赶着我的睡意。但荧光灯和嘈杂的教室却起着反作用,它们让我昏昏欲睡,最终我一点儿学习的兴趣都没有了。

麦克亚当斯小姐每天都会指导我们进行阅读,这些阅读的内容我几乎自己都能读懂了,因为母亲经常在我床边读这些内容给我听,所以我一直在试着阅读其他的内容,如莉莎三年级的教材和一些父亲带回来的犯罪小说。这些会让我感觉更加轻松。

在课堂上我迷糊地猜想着,母亲现在起床没?如果起床了,她现在是不是在看《价格猜猜看》节目?她还有心情出去散步吗?如果我在家,她会带我出去吗?

麦克亚当斯小姐上完阅读课后,她检查了一些我从来不会注意到的数学问题。课堂里的每一分钟都那么长,一分钟就像一小时一样。当她说话时,我通常会想出一些点子来打发时间,比如我肚子疼啊,感冒啊,难受等,被学校护士送回家里。这些理由至少一半是真的。每当麦克亚当斯小姐随机提问学生来回答问题时,我就感到胃痛想吐。

每当放学铃声响起时,我都会迅速地将课本放在书包里,抢在其他同学前面第一个冲出教室。走在这些同学中间让我感到尤其紧张。我总自我安慰地想:母亲用洗发水和梳子将我头上的虱子全部弄掉了。尽管这样,我还是感觉与其他同学不一样。他们知道,我自己也心知肚明,从他们看我的眼神我就能看出来。我穿着肮脏的衣服和破旧的袜子,内裤也破烂不堪。我一直警惕着我身上发出的臭味,我也知道他们也一直警惕着。

我试着用父亲的方法来掩饰内心的不安,“谁在乎他们想什么?他们就是闲着无聊。”在某些方面我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加成熟,比如:在6岁时,有谁可以在他们的父母面前随意骂人,可以不按时睡觉,知道性还知道简单模仿,知道怎么使用毒品?想到这些,我心中有一丝安慰。但在很多方面我又感到自卑和不安,如:我不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和别人交朋友,不能像他们一样充满自信举着手回答老师的问题。想到这些,我内心又十分不安,暗想我是不是比他们成长得快,走了许多不该走的路,我会不会到时候伤痕累累,与众不同?我内心充满了恐惧,放学铃声就成了我最大的期盼,因为那时我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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