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日,大概凌晨4点钟左右,憔悴的父亲在我强烈的要求下,答应陪我出去感受那年的第一场雪。那时,在清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洁白的初雪像钻石一样闪烁着,我依偎在父亲身边,推着他向前走。他边走边讲着他大学时发生的事情,并教我他在上大学时学到的东西,反复强调着这些东西对我今后很有用。我们一直向前走,大街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当时我感到父亲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们俩。我知道父亲一直深深地爱着我。
毒品毁了我们的家,虽然我和莉莎深受影响,但更让我担心的是我的父母,他们才是最需要保护的,而我有责任去保护他们。我们不断听到附近发生许多强奸和抢劫案的新闻,而且他们在毒品面前太脆弱了,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整晚地在外面寻找毒品。
尽管母亲几近失明,经常受伤害,但她还是无所畏惧地整晚穿梭在学院大道上。母亲视力很差,除了能感受到汽车或者人向她靠近之外,就算有熟人甚至是家人从旁边走过,她都认不出来。这一切让她随时随地都可能陷入危险的境地。
有很多次母亲在我们的社区附近被人攻击,我每次都深受惊吓,不断地哀求她在家待着,可什么也阻止不了她对毒品的依赖。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她满脸青肿地回到家,后来才知道她被人抢劫了。劫匪从她身上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所以才愤怒地打了她一顿。
还有一次,当母亲带着她的毒品回家时,我发现她的腿在不停地流血,在我的追问下母亲才告诉我她被车撞了。
“没事的,莉丝,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当快递员的时候就被车撞过,我真的没事。” 母亲简短地回答我后,便向父亲要注射器。母亲或许清楚她所面临的危险,但有一点她肯定更清楚,那就是她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尽管母亲视力很差,但她十几岁时还在繁忙的曼哈顿大街当了3个星期的速递员。速递公司一般不会聘用那些视力很差的人当速递员的,但母亲急需现金,她向他们隐瞒了这个事实。她向朋友借了辆山地车,冒着生命危险穿梭在大街上。直到那辆山地车完全报废了,她才停止了那份工作。这就是她的做事风格,她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她想要的东西。
父亲和母亲一样不能照顾自己。毒瘾发作时,他会不顾一切地穿梭在危险的黑帮地带。有一次,他满脸鲜血回到家中,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告诉我—有人按着他的头使劲往水泥上撞,他花了近一个小时才挣扎着回到家。但第二天父亲又接着出去找毒品了。像母亲一样,他对毒品的依赖胜过一切。为了毒品他根本顾不得自己的安危。
在上学期间,晚上要睡个好觉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有人站在窗边数着时间盼着他们回家,必须有人确保他们是安全的。这个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呢?他们一般会出去三四十分钟,如果时间比这长,那就意味着有麻烦了,我倚靠在窗户旁,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身影,琢磨着我的计划。如果有什么麻烦,我会第一时间跑到街角,用付费电话拨打“911”。
但我晚上的职责并不仅仅是这些。有时,我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父母身边寻找另外一种能为他们提供帮助的办法。父母似乎很愿意我参与他们的活动,为此我也十分高兴。晚上,父亲会偷偷溜出家门,以防被莉莎发现,而我则在一边放哨,确保他顺利出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