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家的客厅里,五个人偶尔凑在一起,围坐在那张旧胡桃木餐桌边。地方检察官亨利 桑普森身材修长,双眼炯炯有神;坐在他边上的,是威风凛凛的缉毒组组长萨尔瓦托雷 菲奥雷利,这是个魁梧的意大利人,右颊上有道长长的黑色疤痕;另一位是桑普森的助理――红发的蒂莫西 克罗宁。理查德 奎因警官与埃勒里 奎因并肩而坐,但却神色各异。老先生绷着脸,抚着胡须尖儿;埃勒里盯着菲奥雷利脸上的疤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旁边的书桌上放着本日历,这一天是一九××年五月二十四日,星期二。在春日的和风中,窗帘轻轻地飘动着。
警官看了看众人,问道:“韦尔斯有什么业绩 我倒想听听,亨利!”
“算了吧,老兄,斯科特 韦尔斯也还说得过去。”
“会骑马打猎,射击能得九十一分就有资格当警督了,是不是 当然,当然!看看他塞给我们的那些烂活儿……”
“没那么糟吧,”桑普森说,“说句公道话,他还是干了些实事的。比如参加救灾委员会,公益活动什么的……一个在政坛外如此活跃的人不可能一点儿用都没有,老兄。”
警官哼了一声。“他上任多久了 不,别说――让我猜猜。两天……哼,看看,他在这两天里干的好事,你好好儿听听吧。
“首先,他重组了失踪人员搜寻处,可怜的帕森斯莫名其妙地被人炒了鱿鱼……第二,七个区的警局头头们个个被他训得头昏脑胀,多亏有地图,他们才摸回了各自的辖区。他为什么那样整人 你说这是为什么……第三,调整了B、C、D交警小队的人员;第四,把二十四名二级侦探全都派出去巡逻。有什么原因吗 当然!因为某个家伙要闹事,而这家伙的曾舅父的侄女恰恰又认识州长的第四任秘书……第五,他把警校搅了个底朝天,还改了校规。而且,我还知道,他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上了我心爱的刑侦队……”
“你这样会把血管气炸的。”克罗宁说。
“这些都还算不上什么,”警官冷冷地说,“每位一级侦探现在必须每天交一份报告――听仔细了,是勤务报告――每天一份,直接送到警督办公室!”
“哦,”克罗宁咧嘴一笑。“我倒希望他能把所有的报告都看一遍。他们这些老爷们儿,有一半人连‘杀人’这个词该怎么拼都不知道。”
“那些报告,他看都不会看一眼,蒂莫西。你以为他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他绝不会看的。不会的,先生!他会让那位油头滑脑的小秘书,西奥多 圣 琼斯把它们全搬到我的办公室,再客气地附上一张便条――警督敬致理查德 奎因警官:‘希望您在一小时内对所附报告的真实性做出评估,警督对此将不胜感激。’你们再看看我吧,一边得尽力保持头脑清醒,以便应付毒品调查案;一边又得给这堆巡警的报告打分。”说到这儿,警官狠狠地吸了吸鼻烟。
“他干的那些蠢事,你连一半都还没说到,奎因,”菲奥雷利咆哮道,“这个贼似的矮胖子文官会什么 他只会鬼鬼祟祟地溜进我的部门,围着伙计们嗅来嗅去,趁人不备伸手就偷了盒鸦片,还把它送到了吉米那儿――你猜他要干什么――取指纹!指纹,老天爷!好像吉米还能在上面找出毒贩的指纹似的。那么多毒贩的爪子都在上面摸过了。再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指纹。但是,不,他连招呼都不打,就把东西拿走了。斯特恩到处找那个盒子,但怎么也找不着。有一天,他跑来告诉我,说我们正在缉拿的那个家伙竟然偷到警察局来了――他偷走了一盒鸦片。这简直就是笑话。”菲奥雷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将一支短黑的雪茄叼在了口中。
这时,埃勒里从桌上拿起一本封面破旧的小杂志,仔细研读起来。
桑普森收起了笑容。“笑话归笑话,不过,如果我们再查不出毒品集团的眉目,事情可就难办了。韦尔斯不该在这时候逼我们仓促地把怀特实验案翻出来。看起来,这伙恶棍……”他疑惑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