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纷纷挠挠。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和它表面所呈现出来的样子是不同的,甚至是截然相反的。如果不弄清事情的真实情况,贸然行事,很容易就被套进局里,难以脱身。所以,一双能识别实情的慧眼是相当重要的。有了鉴别慧眼之后,才能想办法不陷入其中。
阮籍是魏晋之际的名士,为人容貌英俊,志气宏放,卓然独放,任性不羁。由于当时司马氏篡权,常以“礼教”大棒残酷迫害一些富有正义感的士人。为了躲避迫害,阮稽、嵇康等七人经常结伴,在清风翠竹下清谈,时人号称他们为“竹林七贤”。
为了远祸全身,阮籍有时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几个月不出门。有时登临山水,能忘情于山水,几天不回家门。他会弹琴,会演口技,有时一个啸音能声闻几百米,常常自我陶醉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每当得意之时,往往会“忽忘形骸”,狂欢乱呼,乃至于不少人都认为他犯有痴病。
阮籍的父亲在曹魏政权时,曾任丞相掾要职,在当时很有名望。等到阮籍年长,正当可以大干一番事业时,恰逢司马氏政权当道。为了不与司马氏合流,逃避司马氏政权的所谓“礼教”统治,他常常故作放诞,酗酒托志,拒不参与世事。
有一次,司马昭想拉拢阮籍,就想让阮籍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司马炎,同阮籍结成儿女亲家。
阮籍事先知道了这个消息,马上看出了司马昭暗地里的阴谋――他是想借此拉拢阮籍上自己的贼船,是司马昭为自己所设的一个局。这就是阮籍的慧眼所在。有了这双慧眼看穿了司马昭的用心,阮籍当然不会上当,钻进司马昭的局里了。
阮籍想,如果同意了这门亲事,那以后非得上司马氏的贼船不可。这样做,于他的人格不合。如果开口拒绝,那就意味着公开得罪司马昭。这一来,自己的脑袋用不了多久就得搬家了。怎么办?阮籍在家里来回踱步,思考良策。无意中,手触摸到了自己心爱的酒壶,他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得叫出声来:“有了,有了!”
第二天,司马昭派来的使者敲响了阮籍的家门。家僮将使者引进阮籍的书房,还没进门,只闻到一股股酒味扑鼻而来。使者进去一看,只见阮籍已醉如烂泥,口流涎水,手中还抓着一个酒壶,酒壶里的剩酒还时不时地被他抖落几滴,他的胸前已给酒浸透了一大片。
阮籍虽有些醉了,但他意识到司马昭的使者已经进了自己的书房,于是,又鼾声如雷地打起呼噜来。
“你的主人怎么这时候还没睡醒?”使者不解地问。
“我们家老爷向来喜欢饮酒,在士人中已是出了名的,你难道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家僮没好气地将使者抢白了一顿。
“这……”使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叫我回去如何交差呀!”
“对不起,老爷要休息,请回吧!”
司马昭的使者只好悻悻地离开了阮籍家。司马昭听了使者的汇报后,对使者说:“他今天醉了,明天还不醒吗?明天你再去与他商谈也不迟呀!”
使者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心想:我这媒差可真不好办哪!
第二天,司马昭的使者又带着聘礼来到了阮籍家。家僮将使者带到了阮籍的卧室,对使者说:“我们家老爷自昨天喝醉了酒,至今未醒,还是我把他背到床上,让他躺下的呢!”使者除了闻到足以使自己也醉了的酒味外,就是听到阮籍如雷一样的鼻鼾声。眼看今天正事又谈不成了,只好摇摇头,打道回府,向司马昭作了内容相同的汇报。
就这样,阮籍是醉了喝,喝了醉,多喝亦醉,少喝亦醉,率性来他个一醉方休,结果,整整醉了六十天。司马昭面对终日沉醉不醒的阮籍,犹如老虎吃刺猬――难以下口。一次次踏进阮家门,一次次吃了闭门羹。有几次,司马昭还亲自登门,想探个究竟,但见到的仍是醉翁一个,听到的仍是呼噜呼噜的鼾声,最后只好作罢,再也不提这门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