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螳螂碰上黄雀(1)

这是丁香答应再和我们联系的第五天了,我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起一种酸楚的感觉。阿森的琴声则偏偏正契合我的心境,以至于我很想从他手中收回我的吉他。

阿森是个鼓手,然而架子鼓并不适合在女生楼下敲打,搞得不好,管宿舍楼的大妈非得出来把阿森和他的架子鼓一起“清理出场”。所以,阿森不敢拿自己的幸福前途去冒这样的险,当他一脸委屈地跟在我身后,说“老大,把你的吉他借给我”时,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他,于是他乐颠乐颠地抱着我的吉他坐在自己的床上,从此开始以史无前例的热情,以敲打架子鼓的努力,拨拉着我的吉他。如果此时此刻,我继续呆在宿舍,那就仿佛一个无可奈何的帝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经受摧残,于是,我只能出去,长叹一声走出宿舍,耳边还是阿森那絮絮叨叨不成曲调的琴声。

夏天的夜,很凉爽,屏声聆听,你似乎真能听到枝叶间蝉的叫声,这是种可爱而美丽的生命,正如眼前同样可爱而美丽的荷花。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走到了“静园”的荷花池旁,这对于我这样的光棍来说,本来可以算得上一个“禁地”――只要在气温许可的情况下,杉大的情侣们总会把这个免费的公园当作卿卿我我的浪漫场所。

很难得的,今天晚上在荷花池边,居然还有一张未被“临幸”的长椅,于是我慢慢地走过去,打算在那里舒展一下我疲倦的腿,如果可以,就顺势躺下来,再舒展一下我同样疲倦的身体。

当我终于舒舒服服地把整个身体埋进椅子时,一时间幸福满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且更加凑巧的是,我的裤袋里正好有一方手帕,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带手帕的习惯,也许只是许久以前,连着裤子和裤袋里的手帕一起洗了,然后手帕在裤袋里缓缓风干。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块手帕终于熬来了它的“用武之日”,我把手怕盖在脸上,朦朦胧胧地几乎要进入梦乡。

“梅子,你走慢点。”

“还慢呢,你今天晚上都快赶上走太极步了。”

“梅子,我这不是心里有事吗?”

突然,我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起来,对一个搞音乐的人而言,能够听出同一种声音不同音位的高低本来就是基本功,而现在,只是要听出这种声音是不是从同一个人的口里发出,那就更是小菜一碟了。我确信无疑那是丁香的声音,而另一个,大概就是来过我们宿舍的那位“梅姐姐”。

“到底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啊。我快给你憋死了。你看这里反正没人,有什么,你就都直直地跟我说了,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我能不帮你。”

虽然我很奇怪于自己这么个大活人躺在这里,她们居然说没有人,可更奇怪的是,这个前天在我们宿舍表现得温柔羞涩,有如一头小猫的“梅姐姐”突然像是转型当了风风火火的十三妹。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可我又不敢揭开自己脸上的手帕。突然,我对第一个问号有些恍然大悟,从声音的发出地来判断,她们大概在我和长椅的东面,而在长椅和东面的荷花池之间,恰恰栽着两棵硕大的柳树,如果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后面的长椅,更妄论长椅上的“第三者”。在这样宁静的黑夜,我突然紧张得屏声敛气起来,那个丁香花般的姑娘,她心中有着怎样的愁结,她到底会对这个叫“梅子”的女孩说出自己怎样的心事呢?

一时之间,我几乎比梅子还要着急。

丁香像是在那里踌躇了一会儿,“要是我说了,你别生我的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可我的心还是有些乱。”

“哦,我有些猜到了。”梅子的声音突然得意起来,“说来说去,不就是那个破乐队,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的情歌王子,是吧?”

“求你了,小声一点。”丁香像是被吓坏了,与此同时,长椅上的我也被吓坏了,如果不是我紧紧地抓住椅子上的那块凸出来的木头,我想我很有可能已经从长椅上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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