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山机场跳伞集结区人声鼎沸,到处是等待登机的二团的兵们。补训队的女军官们分两个架次,安排在二团前面跳,所以到机场后等不了多会儿,就该进背伞线了。
刘放平抓紧又跑了一回厕所。
方也虹小声责怪道:“就这么会儿工夫,你都跑三趟厕所了,我看你还是有点儿紧张。放平,你瞧那些十八九岁的娃娃兵都不害怕。”
刘放平一认真,镜片后的眼睛就睁得溜圆,“谁说的?有好几个兵,我每次上厕所都碰见。”
这时王山虎喊道:“补训队的,背伞。”然后和方也虹两个人上手,帮着刘放平理顺伞包上的那些横七竖八的胸带、腿带,一边不住地鼓励他,“老刘,你的动作几次考核都已经过关,没有问题,只管大胆地跳。好,补训队的都有了,准备接受检查。”他挨个仔细检查军官们的伞包和背带系统,每检查完一个,就竖起大拇指,“好的!”
罗东雷走过来,“补训队的同志们,我代表师长、政委,来送大家登机。预祝各位跳伞成功!”
女军官们纷纷鼓掌。
罗东雷看看排在方也虹后面的刘放平,笑道:“放平,你这个位置好,它让我想起那个手机短信:听老婆话跟党走!你是反着,听党话跟老婆走。”
方也虹知道他这是为了松弛刘放平的紧张心情,不好再绷着脸,便也跟着大家笑了笑。
罗东雷特意检查了刘放平用橡皮筋固定住的眼镜,说:“老刘,好好跳,往后再见到设计院的人你就有吹乎的资本了,到时候好好跟他们白活白活你是怎么穿云破雾,凌空飞降的。好,你们可以登机了。”
王山虎口令:“登机。”他带着第一架次向等候在起飞线上的那架“运五”走去。可没走多远,他突然停下,说,“等等,我要给各位再检查一遍。”说罢,他满头是汗地把刘放平和女军官们的降落伞,重新又检查一遍。
罗东雷走过来将他拉一边儿,小声地:“怎么回事儿?我看你比他们还紧张?”
王山虎嘀咕说:“副师长,我今儿心里特不踏实,老是虚虚的。”
罗东雷问:“为什么?”
王山虎摇摇头,“说不好,只是感觉。”
罗东雷压低嗓门,厉声道:“说不好就别废话,你这样疑心疑肺的,他们不更紧张吗?快登机。”
王山虎立正,“是。”他一挥手,“跟我来。”
罗东雷站在离起飞线不远的地方,目送她们登上飞机,直到舱门砰然关闭。
一个参谋跑过来,“罗副师长,师长来电话,请你尽快赶回办公楼。”
罗东雷:“好,知道了。”他扭过头来,见跑道上那架小型运输机正在滑行起飞。
充斥引擎噪声的机舱里,女军官们抱着备份伞坐在折叠凳上,表情都很轻松。但背着工作伞,挨个检查机舱钢索上降落伞挂钩的王山虎留意到,只有刘放平脸色苍白,冷汗如注,镜片后的眼神发直。他俯身大声说:“老刘,看看窗外的景色有多美。”
刘放平坚决地摇摇头。
王山虎不安地走到方也虹跟前,俯在她耳边说:“老刘好像过度紧张。”
方也虹也对着他耳朵:“放心,第一次跳伞谁都免不了有些紧张,我相信他能战胜自己。”
王山虎看看舱内的高度表:700米,便打开舱门,顿时长风灌满机舱。他抓住门框,探身舱外,俯瞰?望前方地面。等他转回身来,准备跳伞的红灯开始急剧闪烁。他喊道:“准备!”
军官们放坐凳、掖拉绳,抱紧备份伞成两列准备离机。
王山虎大声喊道:“今天能见度很好,空中风也不大,大家放心地跳。”他刚说完,绿色跳伞信号灯亮了。他喊道:“跳――跳――”
第一名和第二名方也虹相继跳出,站在第三名位置上的刘放平见方也虹跳出机门,被强劲的风“呼”地刮没了,再看看舱外深邃的大地,惊愕得面孔顿时扭曲,古怪地“呃”了一声,突然本能地伸出双手,死死地抓住门框。
王山虎知道不妙,一拍他伞包,大吼:“老刘,快跳!”
刘放平听若未闻,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舱外的流云、大地,满脸的恐惧。王山虎便掰他抓机门的手,可是极度惊恐中的人,力气奇大,根本别想掰开它。无奈之下,王山虎只好抓住他后脖领用力一拖,刘放平噔噔噔几步后退,身子抵在舱壁上,顺着舱壁瘫软下来。
王山虎命令吴梅等女军官:“快跳――”
吴梅等人紧赶几步,接连跳出机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