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迎门的墙壁上,装饰着一具一米来高的绿色降落伞,伞旁挂着幅罗东雷跳伞着陆的彩色大照片;大书桌上堆满了书籍、文件、电话机、烟灰缸、笔记本电脑、手机充电器、大檐帽、打开的桶装方便面、罗东雷与妻子吴菊合影的小镜框……桌前的皮转椅椅背上搭着件军上衣;转椅后面是一排塞满书籍的书柜……到处是没有女主人的凌乱。
穿着衬衣、毛背心的罗东雷在桌上扒拉出一块地方,打开笔记本电脑。这时电话铃响了,他从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摸出话筒:“喂,我是罗东雷。”
吴梅打来的,“姐夫,我遵照你的指示给我姐去电话,她那边老没人接。怎么回事儿?”
罗东雷说:“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是和她联系不上。”
吴梅问:“我姐多长时间没给你来电话了?”
罗东雷想了想,“两个多月吧。”说着,手上也不闲着,嗒嗒嗒地敲着键盘,液晶屏幕上跳出一行标题:《论垂直打击――关于绊马河失利的思考》。
吴梅吃惊地说:“两个多月啊?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罗东雷嗓门就大了,“说什么呢你,你看我忙成这样儿,有工夫跟你姐吵架吗?”
吴梅说:“那……那我明天再接着给她拨。”
罗东雷放下电话,在键盘上刚敲了几行字,电话铃又响了。他拿起话筒,就听见匡林在里面问:“老兄,干吗呢?”
罗东雷说:“是你小子啊,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匡林嘲弄道:“你这个老土,以为全国都按部队作息时间九点就寝啊?汉州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听你说话舌头不利索,是不是又在五家湾泡吧?”
“咱这号让空降兵撵出来的人,破罐子破摔,只能泡泡酒吧找点小乐子,不像你老兄总是春风得意,听说又要高升了?”
“高升?”罗东雷苦笑一声,“我这正写检查呢。”
“谦虚使人退步啊。别看我转业都一年多了,你那点事儿照样瞒不住我。命令哪天到吭个声儿,我来做东,把几个老战友拢一块儿庆贺庆贺。哎,老兄,怎么着,听说最近你情场上不大顺哪?”
“扯淡,我罗东雷一向只有战场没有情场。”罗东雷骂道。
他听见匡林跟谁在说:“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豪言壮语多,他说他只有战场没有情场。”
“罗东雷,你少给我做纯洁状。”匡林接着贫道,“我告诉你,无情未必真豪杰,敢爱敢恨大丈夫。项羽有虞姬,吕布有貂蝉,纵观历史,大英雄从来是下了战场上情场,甚至为了情场上战场。”
“我没工夫陪你废话。”罗东雷不耐烦了,夸地扣上电话。
直到凌晨两点多钟,罗东雷才结束他关于绊马河失利的思考,将文章存入软盘,然后取出软盘装进牛皮纸信封,从乱糟糟的桌上翻出支签字笔,在信封上写下:交《空降》杂志编辑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