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坚被鼓动得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告辞:"我抓紧时间去布置。"
"慢着。"郑天龙唤住他,从病床的枕下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你把这些钱拿去,给手下的弟兄们做活动经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宋坚毫不客气地接过信封,揣进怀里。
郑天龙又道:"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老宋亲自去办。"
"你说。"宋坚洗耳恭听。
郑天龙诡谲地说:"请你给我弟弟天虎办一个出境的护照和签证。"
宋坚吃了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天龙深谋远虑:"我们也要做最坏的准备,一旦船沉了,我们大不了吃几年官司,没有性命之忧。可天虎身上背着人命案哪,弄不好会掉脑袋。从另一方面说,只要天虎跑了,你的那些陈年旧账就没有了当事人,也就定不了你的罪。"
"你老兄想得真周全啊。"宋坚连连点头,"这个好办,我好歹也当了多年的公安局长,现在也还是政委嘛。"
郑天龙叮嘱:"要办那些没签遣返条约的国家,最好是加拿大,那个赖昌星就是榜样嘛。"
"好,我亲自去办。"宋坚一口应诺。
"事不宜迟,两件事都重要,都要快!"郑天龙催促道。
宋坚匆匆离去。
天色暗下来了,忽然外面响起了爆竹声,郑天龙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谁家在操办喜庆事。渐渐的他感觉不对劲,爆竹声愈响愈密,连成了串,又串成了片,最后几乎整个中州城都淹没在爆竹声中,震耳欲聋。郑天龙十分惊诧,不逢年不过节放什么爆竹?疑惑之下,郑天龙来到窗前向外张望,外面不仅仅爆竹声声,夜空中还绽放着绚丽耀眼的五彩礼花……
郑天龙恍然明白了,这是平日里低眉顺眼的老百姓在庆祝呢!他心中不由得陡生怨毒--这些可恶的刁民,给点阳光就灿烂!
郑天龙气恨难忍,异常烦躁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有人敲门。
"乱敲什么?有事就进来。"郑天龙以为是护士,没好气地呵斥道。
门开了,站在郑天龙面前的是多日不曾相见的儿子郑道。
郑天龙非常惊愕,同时又是喜出望外,亲热地呼唤着儿子的乳名:"是小龙啊,来,快进来。"
郑道怔怔地望着父亲病弱的面容,心中一阵痛楚,也充满怨恨的悲哀,无言地走进病房。
"快坐,快坐。"郑天龙热情招呼,掏出香烟,"你现在学会吸烟了吗?"
郑道坐在沙发上,摆摆手:"我不吸烟。"
"不吸好,不吸好。"郑天龙手忙脚乱地端来茶水,"那你喝水吧。"
"你不要忙乎了,我坐不住。"郑道淡淡地劝阻。
"不急嘛。"郑天龙挽留,"既然来了就多坐坐,一会儿我们爷俩去外面一起吃个饭,好好聊聊。"
"饭就不吃了。"郑道表情十分复杂,"我今天来看你,是有话要对你说。"
郑天龙有几分尴尬:"儿大不由爹,随你,一切随你。"
郑道神色沉重:"不管怎么说,你对我有养育之恩,在今天这样的危急关头,我不能袖手旁观。"
郑天龙苦涩地一笑:"是啊,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很欣慰,骨肉亲情割不断嘛。"
郑道缓缓站起身,指着窗外:"你都听到了吧,这满城的爆竹声振聋发聩啊。"
"老百姓嘛,放个爆竹图个热闹。"郑天龙故意轻描淡写。
郑道的嘴角绽开一丝讥诮:"事到如今,你依然不肯正视现实,还在自欺欺人。"
郑天龙故意装糊涂:"放个爆竹没那么严重吧?"
"这是老百姓的心声啊!"郑道有些激动,"这是民心所向,我都为你们感到羞耻。"
郑天龙沉下脸:"你不要危言耸听,放个爆竹也小题大做,太过分了。"
"是小题吗?"郑道诘道,"那么大的市长下台了,你们的靠山倒塌了,天道民心利剑出鞘,已经是穷途末路还要掩耳盗铃吗?"
郑天龙冷笑:"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现在断言为时尚早。"
"执迷不悟!"郑道又气又恨,"如果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决不会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