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兄弟出乎意料地愣住了。
贺铮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态:"买家来了好啊,大家都是老朋友,就请到这里来吧。"
丁大庆领命而去。须臾,田副总晃动着胖熊一般的身躯在丁大庆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各位老板都在呀,我老田不请自来,打搅各位了。"田副总双手抱拳一一示意,一副老江湖的豪爽和油滑。
贺铮起身相迎:"田总是贵客,大驾光临,我是喜出望外啊!"
郑天龙显得有些尴尬,也慌忙起身握手寒暄。
郑天虎却是满脸不悦:"你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可怪不得我呀。"田副总坦然坐下,接过丁大庆送来的茶水,"是你老弟告诉我贺总这里有毛纱不发货,我的公司几十台织机那可是张着大嘴哪,没办法,急病乱投医,只好来求助贺总啊。"
"谈不上求助。"贺铮有意调侃,"咱们之间不过是恢复合作,供销之间直接见面,省得麻烦别人从中多费周折呀。"
郑天龙不阴不阳:"听话听音,看起来,你们之间是早有沟通啦。"
"天地良心。"田副总急切表白,"你郑总千万别冤枉我,咱们之间合作多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谁愿意来蹚你们之间的浑水呀?"
贺铮看着田副总夸张的表情暗暗发笑,这家伙真不愧是闯荡江湖的生意人,假话也说得充满真情。
郑天虎急了:"你田总可不能过河拆桥呀!"
田副总无奈苦笑:"我哪里敢拆桥呀,是你老弟撤掉了桥板,害得我走投无路啊。实话实说,眼前这条河一旦过不去,我非掉进河里淹死不可。"
"那你也不能不仗义呀!"郑天虎强人所难。
田副总振振有词:"仗义不能当饭吃,我的公司都快要停产了,你至今仍不能交货,事实上等于是你老弟单方面撕毁了合同,我总不能在你一棵树上吊死吧。"
贺铮讥讽道:"哪有你们兄弟这样谈生意的,简直是强买强卖嘛!"
田副总从皮包里取出一张银行汇票,当面展示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两家谁有实力我就同谁合作,事到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你们谁也别怪我不讲交情。"
贺铮当仁不让,从田副总手中接过汇票转交给丁大伟,以胜利者的姿态大声吩咐:
"把这张汇票交给财务马上入账,你亲自安排车辆,立即装车送货!"
丁大庆领命而去。
田副总如释重负:"谢谢你呀贺总,这下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啦。"
贺铮笑着回敬:"我也要谢你田总啊,这么远的路程亲自跑来给我送钱,是雪中送炭的财神爷嘛。"
两个人一唱一和,在郑氏兄弟面前表演起双簧。
郑天龙望着熊头熊脑的田副总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家伙是个唯利是图的市侩小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改换门庭,更不会仅仅因为等米下锅就跑来求助贺铮吧?从哪里不能买到毛纱呀?非得偏偏吊在中纺集团这一棵树上?分明是个借口。贺铮用了什么方法套住了这头奸滑的老熊?最近公司里并没有额外的支出呀?
郑天虎气急败坏:"你田总太不仗义,这是拿我们兄弟开涮啊!"
"今天的事情怪不得人家田总,谁让你交不出货来呢。"郑天龙阻止郑天虎,转向田副总,"田总啊,来日方长,将来有机会还要共同合作嘛。"
郑天龙言词之间留有余地,实际上是心怀鬼胎,一旦同韩市长密谋的最后手段得以实现,这条销售渠道还是必须依赖的,因此不敢得罪眼前这位见风使舵的势利之徒。
田副总也十分爽快:"人不辞路,虎不辞山。什么时候你们兄弟有了供货实力,我老田决不含糊。"
"那是后话,不说也罢。"贺铮故意扯开话题,"田总啊,你今天大驾光临,我可是要好好陪你喝顿酒啊。说吧,想吃些什么风味?"
田副总毫不客气:"大酒店的山珍海味吃得多了,没了胃口。听说你贺总办了个'百家饭大排档',这些年虽然多次来过中州,总是没有机会品尝,今天去那里吧。"
贺铮哈哈一笑:"田总可不要为我老贺省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