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莹陈述案情时,时青云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看着她那白皙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含笑的杏眼。听到这里,不禁心生敬佩,原来还是个见义勇为的女中豪杰呢!
“这时围上来的群众越来越多,纷纷帮老大娘讲话。矮个子向高个子挤挤眼,掏出20元钱朝老大娘甩过去,说:‘看在这位美女的份上,饶了你这把老骨头。’两人扬长而去。我安慰了老大娘几句,也就走了,刚走进井湾子巷十多米,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头一看像是他俩,我警惕起来。因为在卖羊肉串那儿就觉得这两人不正经,看其脸色十有八九是吸毒的。我只好加快步伐,快点走出巷子。快到巷口时,他俩追上来了,一左一右地把我围在中间。我问他们想干什么,他们阴阳怪气的,一个说:‘你把哥们儿的事搅黄了,怎么补偿?’另一个说:‘要么陪哥们儿去吃白粉,要么请哥们儿吃顿豆腐。’我吓得没了主意,只想脱险,从包里掏出两百元钱,说:‘拿去吧!’高个子一把抢过钱,又把我的包抢过去。矮个子将我推进那个胡同墙根,开始动手动脚。我听到小巷里的脚步声,刚喊了一句‘救命’,嘴就被他们捂住了,幸亏碰到了这位同志……”
接着时青云把自己的身份和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石莹对他产生了深深的谢意和好感。做完笔录出来,她紧紧握住时青云的手,说:“谢谢您,时秘书,今天如果没碰上你,我可就惨了。能不能请您喝杯茶?”
“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时青云笑笑:说,“你是一位女中豪杰,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我还真得好好向你学习。”
“别取笑我了,比起你拔刀相助差远了。走吧!”石莹边说边拉着时青云向清心茶楼走去。
进了茶馆,在包厢里坐定后,石莹打量着时青云:方正的脸庞,浓眉大眼,一米七五的个头,穿着一身旧军装,显露出几分帅气。
时青云还是第一次单独与陌生女人坐在包厢里,尽管勇斗歹徒的经历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仍然感到不自在,有些拘谨。他避开石莹的目光,抬头欣赏着墙上那些茶语字画,小姐端上茶和点心来都未察觉。
“时秘书,请喝茶。这是城里唯一一家只用当年新茶的茶楼。我就喜欢新茶的清新郁香,所以常来这里。”石莹最讨厌的是那种见了女人就满脸堆笑,两只贼眼在女人身上溜来溜去的男人。见眼前这男人在歹徒面前威武勇猛,而在女人面前却羞涩拘谨,爱慕之心油然而生。她笑了笑,好奇地问,“你那么厉害,一人制伏两个歹徒,学过武术吗?”
“我当过武警。”时青云回答。
“难怪了。”石莹又问,“你今天是出差来的吗?”
时青云说:“我是来报名应考水府庙区政府办秘书的。你在政府办具体做什么工作?”石莹告诉他搞内勤,时青云继续说:“以后还有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石莹俏皮地说:“真巧!我们还真有缘分,危难时刻来相会。希望您心想事成,能到水府庙区工作。来!以茶代酒,预祝你成功,干杯!”两个茶杯碰到一起,两人各自抿了一口。时青云摆摆手说:“报名的人那么多,高手如云,我只不过试着锻炼一下自己,估计没有多大的希望。”
石莹鼓励说:“有志者事竟成。您如果笔试成绩入围,面试前告诉我一声,也许能帮帮您。”
两人的话多起来,时青云没有了拘谨,言谈举止大方了。谈话间,时青云不时地打量着石莹,竟被她娇美的容颜和娴静的气质所吸引。
他俩从工作谈到家庭生活。听时青云谈到妻子、女儿还在农村,家庭经济状况不好时,石莹叹了一口气,说:“只要家庭和和美美,穷一点也是幸福的。”
“你爱人在那里工作?”时青云随口问道。
石莹觉得时青云忠厚、直爽,可以信赖,虽然初次见面谈这些显得有些唐突,但仍坦诚地说:“我二十岁结婚,丈夫比我大五岁。他原来在市经委工作,后来下海做房地产生意发了,心也野了,外面有了女人……我与他分手两年了。”
时青云见她流露出一份淡淡的忧伤,不禁想起了白居易的诗句“怜此浩然质,无人自芳馨”,暗自叹惜:多好的女人啊!他又关切地问:“小孩呢?”
“一个男孩,今年四岁了,由我抚养。”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双方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告别时,互相留下手机号码,紧紧地握着手,不约而同地说:“后会有期。”
因太晚了,时青云没有去找汤晓明,回了招待所。
时青云回到乡里的第二天,《橘城日报》刊登了《侠女路见不平被劫持 义男拔刀相助斗歹徒》的报道。他在办公室看到报纸后,猜是石莹提供的素材,便拨通她的手机,埋怨道:“你为什么把情况告诉报社?”石莹哈哈大笑:“你想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实事求是嘛,这对你只有好处,集中精力应考吧!”
时青云心里明白,石莹这样做确是一番好意,是为自己的招考录用创造条件。
“人怕出名猪怕壮”。“英雄救美”的故事迅速传遍全市,成为街谈巷论的佳话。时青云倒觉得斗歹徒救石莹并不想见义勇为出名,只不过是那一刹那间疾恶如仇、路见不平的热血涌动。这是每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都应该做的。引起这么大的反响,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吧!可是这么一来反倒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来电话者多数是带着几分敬意问候、赞扬;也有报社记者说要来进一步采访,被他谢绝了;乡政府的干部更是围着他问个没完没了,使他无法安下心来学习。
时青云清楚,见义勇为斗歹徒只能给他政治思想考核添彩,笔试成绩不入围,思想再好也没用。为不受干扰,他干脆躲到乡下老家,关了手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