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5)

杨涛看这女孩还真像极了常乐乐,只不过这女孩笑起来有对小酒窝,眼睛是细长眼,里面亮晶晶的似有水要涌出来。杨涛见过这种眼睛,相书上称桃花眼,这种女人欲望很强,干起活来特别卖命。怪不得叫春桃呢,难道仅是一种巧合?“你真名就叫春桃?”

“不呢,我真名叫刘兰芳,春桃是艺名,这还是董事长给取的呢。怎么,杨老板嫌这名字不好吗?”

“不,这名字好得很,人如其名,你现在是清江春晓的管家,这里满坡桃林,桃花逢春而发,春桃这名字再贴切不过了。”杨涛一边说一边联想到昨晚黎秋房间里女人的浪叫声,心想一定是这女人发出的,就像春天里清江发的桃花汛,气势如虹,却瞬息万变。

“小涛来啦?春桃你先出去,我要跟杨老板谈事情。”黎秋微笑着出现在门口,待春桃出去后,他关上门并从里面锁好。

“干爸,上午我们开了个常委会,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您这么急着找我来怕是有什么急事吧?”杨涛待黎秋坐定,着急地问。

黎秋屁股往杨涛身边挪了挪,说:“是啊,就在你走后大约两个小时,我接到一个电话,说你正在段春家里。那里不安全,我就打电话给你让你不要说话,赶快退出来,我怕你也被盯上了,就安排车去接你过来。”

杨涛把自己在叶楠家的情况向黎秋述说了一遍,黎秋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头,然后他用褒奖的口吻说:“你现在成熟多了,遇事就应该这样前思后想,否则一个细节就能决定事情的成败。”

杨涛见黎秋称赞自己,心里也很高兴,表面却谦虚地说:“干爸,这都是您栽培的结果。”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忘吹捧一番,可见吹牛拍马的事对他已驾轻就熟了。忽然,杨涛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干爸,是什么人打您电话了?他怎么知道我在段春家里?”

黎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说:“小涛,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是我信不过你,他要求只和我单线联系。”

杨涛吃了一惊,心想这些人是不是谍战片看多了,做什么事都疑神疑鬼、故弄玄虚?不知道也好,管他是哪路神仙,至少对自己没有害处。“干爸,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是他要求的,我也不想知道。您为什么换个陌生号码,害我犹豫半天不敢接?” 黎秋从外套里掏出一张神州行手机卡,递给杨涛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的手机是不是双卡双带的?如果是就把这张手机卡换上,如果不是就换一部。以后我们都用新号码联系。”

杨涛是个聪明人,他马上知道了黎秋的用意。黎秋是怕跟段春联系过的手机号码被监听了,或许纪委正根据段春手机上的号码在一一排查,而自己这些人的号码都储存在他的手机卡上,可原来的号码不能不用,现在看来只能用于联系工作了。

“走,我们到小会客室去议议,专案组可能正在开会研究如何查处段春,我们这边也要开会讨论一下如何应变。”黎秋拍了拍杨涛的肩膀说。

杨涛会意地跟着黎秋来到小会客室,只见里面烟雾弥漫,原来何宏、朱全宝、常飙他们都到了,正在一起商量着事情。杨涛刚开完常委会,想不到又到这里来开会,这也是一种“常委会”,只不过一把手是已退休的黎秋,这个他们共同的领路人。

这次会议对未来形势进行了深刻的分析,明确了当前的工作任务,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4

一连几天,龙剑和陶炎什么收获也没有,因为段春的口始终“撬”不开,他摆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什么问题也没交代。对他家的搜查也进行过了,除了工资折上三十万元外,还有就是一些珠宝首饰,这些都是不足以定他罪的证据,如果公布出去反而让人笑话,纪委居然查出个“清正廉洁”的好干部出来。

段春的儿子是龙潭镇的副镇长,女儿是南江市医院的护士,两个人都已成家生子。纪委对两家的家庭储蓄情况暗中进行了调查,也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调查陷入了僵局,而这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段春被宣布双规后的第四天晚上,他突然“自杀”了。

这天晚上十二点钟左右,段春微闭着眼睛养神,其实他耳朵在倾听着身边的动静。几天来自己倒是精气神养得足足的,而那些调查的纪委干部一个个累得精疲力竭,因为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这些人却不敢睡,轮流在他身边值班,一刻也不敢松懈,生怕他们一转身他就会“畏罪自杀”,即便不“畏罪自杀”而是弄残自己也会使调查进行不下去。段春喜欢看一些反腐的电视连续剧,而且夫妻都有这“嗜好”。并不是他们天生就有这种“嗜好”,而是老领导黎秋交代过后就慢慢培养起这个兴趣来,夫妻二人边看边总结,有时还会为剧中情节的发展争个面红耳赤。“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针”,还真不假,夫妻二人在这上面学到了很多,在探讨剧中案情的过程中又自学完了刑法。现在对他们来说,这些电视剧的编排已是“小儿科”了,段春曾对妻子说过等退休以后两人也自编自导一部反腐的电视连续剧,保准好看,因为导演没有他的人生经历,不知道权力、金钱和美色对贪官的诱惑到底是什么样的,有时理论上的东西在实践中不堪一击,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段春心想这些纪委干部与自己形影不离,不就是怕自己“自杀”么,那我偏偏要弄个“自杀”给你们看看,这样就免得在这个地方干耗,至少能让外面得知一些信息,让他们及时有个应对。现在纪委这些干部疲劳作战,百密难免一疏,机会终于来了。

段春所在的房间很大,是两间办公室打通的,里面一间还用木板隔成了几平方米的小套间,段春住在里面,纪检干部们住在外面,除了上卫生间之外不准离开里面的小房间。而这里不分白天黑夜,因为即便是白天窗户上也拉着厚厚的窗帘,室内开着明亮的日光灯。段春记得一次上卫生间时看见一个纪检干部开窗户,一丝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特别的刺眼,因为眼睛不太适应,他隐约看见窗前有一棵樟树的树冠。正在这时,陶炎狠狠地训斥了那位纪检干部,说不管什么时候这窗户都不准打开,吓得那位纪检干部马上又把窗帘拉上了。从那一刻起,段春在心里嘀咕,香樟这种树长得不高,那么意味着这个招待所也只在两三层高,他记得来的时候被黑布罩着脸,被人架着走了很长一段路,但上下楼梯的感觉还是有的,现在他再次确认当时没有坐电梯,只走了几十级台阶,他这样思考的目的就是确信从二楼跳下去自己摔不死,只要他们送自己到医院住下来,自己的人就可以找到他。他起身绕过一个看守快步来到窗前,正打开窗帘准备飞身跃上窗台,突然看见灯光映照下的窗户外面有细密的防盗网,马上收紧脚步站在原地不动,而他绕过的那个看守也飞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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