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除了站岗外

这时,孙中山已去桂林建立北伐军大本营。蒋介石和陈洁如抵达广州后,没有赶去桂林北伐军大本营,为什么?他要和心上人在大都市广州过元旦。

王世和和蒋恒祥、蒋瑞昌、蒋甫元开始了护兵生涯。他们主要是为蒋介石在门外站岗,蒋介石和陈洁如外出时,跟在屁股后面进行护卫,为蒋介石助威壮声势。但王世和还有一项工作,就跟老父学习烹饪技术,为蒋介石烹馔宁波风味菜肴。

由于孙中山的催促,过完元旦,1922年1月3日,蒋介石带着陈洁如在王世和四名护兵的陪同下从广州出发赴桂林。一路上,蒋介石观光风景,游山玩水,与年仅14岁的陈洁如嬉戏打闹。1月16日,他们到达阳朔。蒋介石见到结拜兄弟吴忠信,听说孙中山还没发起进攻,北伐仍处于筹划阶段,后悔地说:“来得太早了。”

第三日,在四名侍卫的护卫下,蒋介石到达了桂林北伐军大本营,仍任第2军参谋长,住进了旧清时朝藩台衙门的八桂厅。

王世和等人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官衙,只见这里环境清幽,园林亭榭,相映成趣。蒋介石也很高兴,交代王世和说:“这八桂厅是桂林市第一个好地方,你们也随我住下来。”

王世和和三名手下在八桂厅安顿下来后,立即装模作样地开始了站岗放哨。

在桂林,蒋介石除了协助孙中山作北伐军事计划外,就带着陈洁如遍游山水甲天下的桂林的名胜古迹,去象鼻山、七星岩,游灵隐洞、铁佛寺,再去孔明台、叠翠山……无处不去,笑声传扬。跟随着他们的王世和几人天天上“爱情启蒙课”。

1月28日,时逢春节,谁知蒋介石突生感慨:“在厅园凄念母氏作古,不能与儿孙团聚过年,不觉泪下……独坐对月,寒影自怜。”难道这陈洁如还不够让他满意?王世和等人弄不明白蒋介石心里的所思所想。

2月27日,粤军在桂林举行北伐誓师大会,借道湖南,出师北伐直系军阀吴佩孚。

蒋介石带着王世和几人随队出征。蒋恒祥、蒋瑞昌、蒋甫元三人则负责肩扛蒋介石的行李,贴身行进。王世和紧随蒋介石,进行护卫。可是,他从乡下来,从没受过军事训练,哪里知道什么护卫?只好凭着自己想象去做一些该做的工作,比如眼观八方,警惕地注视着蒋介石身边每个人的言行、举止等。

战斗并不顺利。原本同意借道的湘军突然反悔,进攻粤军。由于湘军火力强大,陈炯明暗中与北洋军阀勾结,迟迟不发援兵。战斗越打越是激烈。湘军炮火十分凶猛,王世和以及蒋恒祥、蒋瑞昌、蒋甫元从没受过军事训练,吓得半死,哪里顾得上蒋介石的安危,自己顾及性命还来不及呢。幸好,险境并没有发生。

在出征中,王世和等人因不知如何去保护蒋介石,惊吓之余只能尽力担当厨师重任,精心为蒋介石烹馔各种宁波菜肴,当好伙头兵。

战斗于3月20日结束,粤军没有取胜。

第二日,陈炯明派人在广州火车站暗杀粤军第1师师长邓铿。蒋介石早就看穿了陈炯明的野心,要求孙中山采取断然措施,撤销陈炯明粤军总司令之职。但孙中山对陈炯明深信不疑,反而斥责蒋介石多疑、猜忌和莽撞。

4月23日,蒋介石愤而辞职,带着陈洁如和四名侍卫回到广州。当晚,蒋介石决定和陈洁如离粤,登上轮船回上海,王世和等人也随行返回。

蒋介石回了上海,安顿好陈洁如后,带着王世和几人再返回溪口老家,然后带着他们去蒋母墓地植树。之后,蒋介石还请人在墓地四周砌石栏杆,并着手计划修建墓庄。王世和四人天天在墓地前参加劳动,帮着石匠抬石块,当小工。

折腾了几天,蒋介石又带着他们返回了上海。

这时,蒋介石为陈洁如买了新房子,两人带着王世和四人一起来装饰布置“新家”。

谁知蒋介石的察人术还真厉害,对陈炯明的观察并没走眼。6月16日,陈炯明全面发动叛变,派人炮轰孙中山的住处——越秀楼。孙中山情急之下只好赶往东堤码头,登上宝璧舰,然后转向永丰舰,在大海上准备调集兵力进行平叛。6月18日,蒋介石突然接到孙中山发来的一份电报:

陈炯明发动叛乱,炮轰总统府。我现在白鹅潭外永丰号炮舰上,正准备发动反攻。

孙文

“看这个!”蒋介石气呼呼地说。

陈洁如正带着王世和几人为新居挂窗帘呢。几人急忙走过来一看,对这个消息大吃一惊:“陈炯明叛乱啦!”

“当初我就料到这件事!我就料到这件事!”蒋介石一边在地板上来回踱步,一边提高嗓子,大声嚷着说,很是激动,并且因为暴怒,全身都战栗起来。王世和等人从未见他如此情绪激动过。过了一阵子,蒋介石突然转身向陈洁如、王世和等人下达命令:“准备行装!我们要搭最早一班船去广州!”

“又去广州?”王世和难以相信似的问道。

“是的,再去。”蒋介石怒冲冲答说,接着又破口大骂陈炯明混蛋、忘恩负义、卑鄙小人、害人害己,等等。

陈洁如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嘟囔着说:“这简直像儿戏!忽然又去广州。上次在广州,忽然要去桂林。桂林上岸才几天,又要我回上海。现在刚在新居安家,又要我去广州。这样团团转,拎着箱子上下走,还不都是因为你脾气大,人事不和。”

蒋介石还是坚持要去广州,说:“箱子不是有卫兵扛嘛。”

结果,6月20日,王世和和侍卫小组扛着装着蒋介石和陈洁如生活用品的几只大箱子出了新居之门,从上海登船,启程前往广州。途经香港后,29日,他们抵达珠江口。

但他们没有上岸。

在香港的时候,王世和按照蒋介石的吩咐,找到船上的买办,请他帮忙,以重金雇了一艘汽艇。于是,蒋介石和侍卫小组几人坐上汽艇,径直驶去珠江另一端的白蕉。

在那里,他们看见七艘灰蓝色的炮舰,烟囱正冒着烟。蒋介石领着他们登上了其中的楚豫舰,说:“我要见孙先生。”

“孙先生已移驻永丰炮舰上了。”舰上的军官回答说。

蒋介石和陈洁如等人转而去永丰舰。当蒋介石登舰之时,孙中山见着蒋介石,一下子竟说不出话来,十分激动。随后,孙中山授命蒋介石全权指挥海上战事。

这时陆地岸上的部队不是被陈炯明消灭,就是被他制服,各炮台的值勤官兵也投降了。蒋介石接掌海上七艘炮舰的指挥权后,认为应立即沿江上移才安全。而舰队移动的话,在途中必须越过一处名为车歪的炮台。

下午,炮舰沿着珠江蛇行前进,为防不测,蒋介石对王世和说:“你和瑞昌、甫元护送孙先生和洁如隐蔽在底舱之中。”

“你呢?”王世和问到。

“我和蒋恒祥同舰长留在舰桥上发号施令。”

在蒋介石的指挥下,军舰快速地通过车歪炮台。炮台的岸炮也不示弱,一炮还一炮,进行回击,并且把炮击目标集中于领头的永丰舰。

广州的天气很潮湿。孙中山正坐在一张桌子边写他的演讲稿。陈洁如发现他前额出现一些汗珠,赶紧拿起一条打湿的面巾,递给他擦脸,然后手持一把蒲扇,在他背后扇风。王世和带着三人站在他们的旁边。

恰在此时,突然一颗炮弹击中了炮舰的船首,军舰震动,把陈洁如震倒在地板上,孙中山抓住桌子,但坐的椅子压在了陈洁如身上。陈洁如吓出尿来了。王世和三人赶紧跑去扶他们站起来。

“轰轰轰”,一连六发炮弹相继击中急速前行的舰队,并且发生爆炸。军舰上的官兵发炮反击,在战斗中,官兵发生一些伤亡,甲板上血渍处处,王世和见状,对蒋瑞昌、蒋甫元说:“你们看好孙先生和夫人,我去救伤员。”

结果,他不顾危险,跑去扶助一些伤员到舱下裹伤。随后,他发现战斗人手不足,于是干脆加入战斗,帮助炮兵填发炮弹。炮弹炸起水柱好几丈高,王世和被掉下的水滴淋得浑身湿透。

尽管炮声隆隆,好在永丰舰没有遭受重大的损伤,费了半个多小时,舰队终于越过了车歪炮台危险区,然后漂泊在大海之上,等待远在赣州北伐的许崇智所属忠贞部队回师救援。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援兵迟迟不到。船上官兵每日要吃的粮食和蔬菜几乎全部耗尽,连孙中山的日常饮食都出现问题了。蒋介石又把王世和叫过来:“你不像军人,我派人送你出去买菜。”

王世和和三名手下虽然跟随蒋介石好几个月了,还是奉化乡下人的模样,确实不像城里人。王世和带着蒋恒祥、蒋瑞昌、蒋甫元利用当初那只汽艇半夜摸黑到对岸,见着一块菜地,跑上去见菜就拔,再跑去民家,高价采购日常食品。

结果,汽艇购得满满一船的粮菜。

正当王世和几人高高兴兴地返航时,汽艇行至半途,被陈炯明的岸上部队发觉,立即用探照灯照射,一路炮击。远处的永丰舰官兵见状,马上以炮火掩护。

王世和催促着汽艇绕过炮弹落处,“飞”向大海,然后折回永丰舰。

王世和几人成功购足了供孙中山、蒋介石及官兵食用的粮食与蔬菜。蒋介石对他们的胆大心细精神颇有好感。

众人困在海上待援,陈洁如见王世和等人无聊得不知所从,趁蒋介石与孙中山等人商谈军事的时候,就开始教他们习字、学文化。若是平时,几人肯定学不下去,而此刻在这军舰上走没地方走,困在狭小的甲板之上百无聊赖,竟然乖乖地跟着陈洁如进行学习,几十日下来,还真识得不少的字。

然而,许崇智手下一个师在救援途中被陈炯明收买,转而投到陈炯明那边去了。救援无望,炮舰官兵士气开始降低。远水救不了近火。蒋介石和孙中山等人不得不承认认为继续抵抗下去不起作用。8月7日左右,孙中山巴望忠贞部队前来救援的期待完全破碎。8月9日,经由英国总领事安排,英国军舰开过来,护送孙中山、蒋介石等人前往香港。

第二日,王世和等人又扛着几只大箱子随蒋介石、陈洁如等人搭上俄国皇后号邮轮回上海了。

这次蒋介石等人在大海上漂泊近五十日,经过这些天同生共死的相处后,蒋介石与王世和等人的关系由于原来的生疏渐渐变得紧密起来了。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