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我的手拍在了桌子上,整个手掌像通了电火辣辣的疼。要打她我还真下不得手。
你怎么都不说人话了?谁不想考上央美,是个画画的都想考上,可你现在利用别人的感情当阶梯,这叫不择手段,这叫卑鄙无耻,你知不知道啊!你以这种耍手腕的方法考上了,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坐享荣耀?这不是你,我妹妹乔伊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儿!
我也哭了。心里很惶恐,突然觉得眼前的乔伊很陌生,跟那个出手救我,与我贫嘴,为我打抱不平,陪我大口大口灌酒的火爆丫头有点合不上。我今天可一滴酒也没喝,怎么就迷糊了呢。
姐,我的确不对,可我实在不得已啊。我虽然表面上花钱花得理直气壮,可我知道他们背地里都怎么说,尤其是我小妈,说我是讨债鬼,说我只会伸手要钱,以后也不会有出息。所以,我一定要考上央美,一定要考上艺术的最高殿堂,成为一个大名鼎鼎的女画家。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让他们知道,我不仅会花钱,我画画也是响当当的。我还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做父母欠我的就是欠我的,一辈子也赖不掉。说完,乔伊哭得泪雨滂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跟着她一起呜咽。我太明白乔伊的苦处,恨她的父母,那个破碎的家真把她毁了。我抱着乔伊哽咽着说,好,好。咱们不分,跟谁都不分,有什么戏,姐陪你演,说什么谎,姐给你编,姐陪着你,守着你,咱们一起考上央美,当一辈子亲姐妹。
夜晚的酒吧嘈杂又零乱,有人抑郁有人狂欢,有人大声笑骂,有人醉气熏天,没有人注意到在小角落哭成一团的我们。这个世界狂热又冰冷,也许正因为这样,人们才需要宣泄自己的快乐和痛苦。等走出这里又要带上那无悲无喜的面具,去思考算计,去应对水泥森林中的风云变幻,实现那些诸如“人往高处走”的崇高理想。
呵呵,那些我们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挣脱的东西,在自己还没有看清楚时已经被牢牢套住,拉进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漩涡,想想全是悲凉。
我回家时,邺琨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副绝世好男人的样子。看到我进门,立刻跑过来亲我一下,搂着我说,好乖,今天没喝酒。他帮我脱下外套,换好托鞋,之后我坐在他身边喝他给我泡的茶。我手捧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目光呆呆地看着一个角落,我想如果我是乔伊我会背叛邺琨吗?这个问题让我一震,可马上在脑中坚决地说,我不是乔伊,所以我也不会背叛他,现实就在眼前,没有假设。
邺琨一边看书一边问我,跟乔伊谈得怎么样?呵,我在心里苦笑,怎么样?不怎么样。我说,我今天好累,明天再给你说,行吗?其实只是这样搪塞过去,这件事叫我怎么跟邺琨提起呢?他见我一脸愁苦,心疼地说,行,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不在乎这一两天,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已给你烧好了洗澡水。
洁净的水,洗去了我一天的疲惫,却洗不掉我心上的忧愁。我闭上眼睛回想在酒吧里的一切,好希望那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