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我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吓不倒。当时我爸反对我嫁给农民的儿子要和我脱离父女关系,而且在坚决反对两年无效的情况下,无限绝望地一拳打在我的右眼上,把我打进了医院的眼科,幸好没有落下残疾,这是我长到28岁第一次挨打,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知道害怕,甚至兴奋地想,如果因为我受了伤而让父母心软把我的户口还给我去领结婚证,如果我万一眼睛残疾了也正好考验一下我的他还能否继续爱我并娶我,我曾悻悻地告诉我自己进医院可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呀!于是在眼眶青肿眼球充血10天的情况,根本没有感觉到疼。
后来我和老公自己张罗婚事,自己动手装饰了我们的小家。我只想在墙上打个壁橱,由于不懂,自己瞎忙活买错了板材,退货时商家看见我只是一个孤身女子于是百般刁难,我叉着腰一顿狂吼才摆平了对方虎视眈眈地两个大男人,那一刻我并没有因为自己还没有做新娘就提早完成了从淑女到泼妇的过程而感到尴尬,而是津津乐道自己如此实用的成熟。雇人力车把板材拉到楼下,车主笑着告诉我要是帮我把东西全扛到5楼就必须在谈好的价钱上再加10元,那时候咱穷呀,我一咬牙自己把板材如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全扛上了5楼。车主酸酸地说:“给你婆家省什么钱?你拼什么命呀?”我气喘吁吁地还不忘给自己找面子,“是我弟弟要结婚,我帮着装修房子当然要帮我们娘家省钱!”我不知道自己掏钱嫁自己很没面子,也不认为新娘子自己装修布置新房就是可耻,虽然我不会我不懂,但是做不好,还做不坏嘛!于是我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累不傻。
第一次怀孕三个月时去医院检查,大夫说子宫里只剩下残余的部分胚胎组织,早已没有了新生命的体征,医学上叫不完全流产。大夫还惊讶地问道:“你难道没有流过血吗?”我说:“都流血半个月了,我妈说怀孕初期也有流血的,肚子不疼就不用去医院。”大夫大叫:“我看你们两口子都是念书念傻了的人,要在最开始流血到医院保胎可能还有救,现在?晚了!做刮宫手术吧!”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在我的呆傻和无知中断送了,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哭一声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出来时我看着老公哭红的眼睛兴奋地告诉他,我体会到了古代酷刑“车裂”的感觉!后来老公送给我一个外号叫:疼不哭。
一年后我又怀了双胞胎,我们夫妻就借钱买了两居室的旧房子来迎接即将到来的两个孩子。当时我已怀孕6个月,我是不能充当装修领头军了,每到周末就和老公一起手拉手来到新家,我坐在板凳上从大包包里拿出吃喝一通大嚼,看着老公忙得浑身冒烟地自己当着水暖工瓦工木工电工,于是我把叮叮当当的声音当作了胎教音乐。
邻居大姐关切地说:“怎么能带着孕妇来收拾房子呢?空气多不好!”
我老公无奈地说:“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放在那边的房子里,她一个人我更不放心,又没有地方可以送,呵呵,我只好走哪带哪!”
“那就回娘家住几天呗!”邻居大姐开始出主意。
“我妈妈家在外地!”我又一次以撒谎的方式让自己摆脱了尴尬,因为我告诉我自己就是不被允许回娘家过夜,就是不能回娘家串门或吃个现成饭,也绝对不能阻止我这个大肚子孕妇的肚子继续大下去,那时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饿不垮。
搬家当天才好玩呢,总经理开会时问:“大肚子今天咋没来呢?”主任回答:“大肚子请假去搬家了!”顷刻全体笑翻,总经理大叫:“啊?大肚子都那样了还能搬家?而且是今天?她也不怕动了胎气?”因为当时外面忽然天降大雨夹雪,我和老公搬了一半的家只好停下等明天再搬,当晚我们住在新家里的床垫子上,因为被褥枕头还在旧房子里没有搬过来,于是我老公搂着我的大肚子两人和衣只盖一条窗帘取暖。那是北方的冬末,我是不懂得胎气的,只知道即便是没有被褥只有老公和我的大肚子也一样温暖,于是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冻不透。
生完两个孩子,我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死不了。因为满月时在婆婆撤退我妈消失的情况下,也正是我被勒令必须上班之时,我忙得连自杀的时间都没有了,也更谈不上去死。生完孩子四十天我穿了一条裙子去上班,以为大夏天的没事儿,没有人告诉我满月后仍要注意身体保护,于是双腿受风让我第二天就穿上了秋装,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治,于是我穿了一个夏天的毛裤一通狂捂,到了秋天受风的毛病竟奇迹般地好了!
我妈妈说过:过了今年我都52岁了,年龄大了,啥也干不了了!
我婆婆说过:我这50多岁的体格可跟别人70多岁的体格比不了,我更年期综合征,就是浑身都是病!
我公公说:在农村有很多老人不帮带孩子,你们养两个就累叫唤了,要像过去养活十个八个的还不活了呢!
我爸爸说:想让老人给你们接送孩子或者周末把孩子带到我们这吃饭,让老人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妄想!
家里四位老人的教诲我时刻铭记在心,时刻鼓舞着我和老公团结起来奋勇向前。因为我知道纵然事情有万般的紧急,纵然我再没有分身之术,我能够打电话央求救急的,也只有我的同事同学和邻居。我高兴地告诉自己,求这些人真好,至少他们不会拒绝我,更不会对我呵斥和教训。于是我又有了一个名字叫:急不蒙。
因为不懂养孩子有多艰辛,所以我就在明知没人帮忙,夫妻两人还要上班的情况下,生下了双胞胎。因为不懂早产的孩子若照顾不好会死亡,所以我曾把生下40天的孩子送到了保姆家。因为不懂怎么抱孩子,两个月时我抱孩子只顾抱腿把她的后背和脑袋全扳到了背后,就这样给闪了腰。因为不知道孩子该怎样睡脑型,到现在孩子四岁时脑袋还是有点三角,因为不知道孩子太小会睡觉翻身堵嘴,我曾把三个月的两个孩子放在没有大人的一个房间,我去了另一个房间睡觉。因为不知道地塞米松最多只能连用3支,否则会引起骨质酥松,我却允许大夫在孩子病情久治不好时连用了7支。因为不知道孩子哮喘严重会心衰,所以我就中医西医一通乱治,我把幼儿急诊当成了出水痘,把孩子抽风当成了中邪……
太多的不懂造就了我太多的与众不同,只能说我这头一次当妈的人,连一个可以咨询提问的妈都没有,所以在没有任何指导遵循和可借鉴经验的建议下,也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我的胆子太大,我俩孩子的命更大!我喜欢这句话:无知者无畏!所以,无知的女人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