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个月吃汤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按着那老中医的要求,我每周都要起大早去取一次药(根据情况每次药方均不相同),要坚持半年不得有误,据他说既可以根治咳喘还可以改变过敏性体质。孩子的汤药每两天一熬,每次一泡二熬三过滤四浓缩,一大锅药水最后浓缩成小半碗浓汁,一日三次连吃半年。若效果显著就可停药,若孩子中途患感冒就要停药几天调整药方,这样断断续续到一年两年,也是可能的。

这样旷日持久的烦琐劳动,让我想起《红楼梦》里薛宝钗吃的冷香丸。哎!只要有药可治,这点麻烦算个啥!我们在医院又住了些日子,孩子的病情像定格一般就是不痊愈,于是我冒死签字出院全体回家喝汤药。说也奇怪,吃了一周汤药,孩子的病好多了,于是我们坚持服药半年多,在此期间孩子感冒气管炎肺炎无数次,竟然对什么抗生素都不过敏了,每每想起那个八十岁的老中医我都从心底默默祈祷:衷心祝愿您老人家万寿无疆!

我和大圣从不把熬药当做负担,只当是每家每户必须做的晚饭,一个灶眼炒菜一个灶眼熬药,两不耽误。时间长了我们还摸索出了规律,根本不用傻站在药锅旁忙活那漫长的一个小时。从晚上7点钟开始熬头遍药,看完《新闻联播》时正好过滤药汁,再加入冷水进行第二遍大火烧开小火慢熬,这时可以去洗洗衣服,完事儿后刚好去滤第二遍药汁,最后一遍急火浓缩可不能离开,看住这三分钟就彻底完活儿。(长达多半年的熬药生涯,我和大圣只熬糊过一次,我等大侠,真可谓“笑熬”江湖了!)

给孩子喝汤药时就更热闹了,我们家人声鼎沸哭喊声一片,保姆李姨每次都喊,“杀猪了,杀猪了!”第一次被苦灌以后,第二次谁都不张嘴,拿炸药包都炸不开的防线呀!我们先穿好防护服(大人穿连身围裙,孩子穿深色围嘴),一个人拿着玩具逗乐子,在孩子注意力转移警惕性放松时,尤其在逗得她张嘴笑时,一勺子汤药猛灌进去,动作要稳准狠,否则大人孩子的衣服还有床单被褥都得被毁了,被扑噗出来的黑汤药想洗都洗不掉。如此斗争了一个月,后来,两个孩子在第8个月时吃汤药同时不哭了,张嘴就吃,转身自己找水瓶子猛灌,因为她们已经知道抵抗是没有用的。

单位老总找我谈了,想核实40天事假的真相。当我讲述了我家俩孩子那血泪斑斑的住院史时,他老人家眼圈红了,一拍桌子道:“妈的,这要是我那小外孙女生病住院,请40天事假护理的人就是我了,我那闺女是白扯呀!”我总能轻易获得别人的同情,但是总也得不到自己亲妈的怜悯。

孩子出院一个月后我爸妈来了,保姆抱着团团说,“快让姥姥抱抱吧!”我妈像碰见炭火一样左躲右闪,被保姆逼到了墙角才被迫抱了团团一下,也就两秒钟又火速把孩子还给了保姆,那一刻我看到她的眼中有一丝泪光闪动。(这是团团长到8个月得到姥姥的第一次抱,圆圆还没被她抱过呢。)

不知为什么,我生了孩子以后,我妈总是躲着我,躲着我的电话躲着我的来访躲着我的眼神,躲着打听关于孩子的任何消息。她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掩饰着对孩子的惦记,在镇定无比的面具下隐藏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我无数次地想和她长谈,想告诉她可以选择不帮我照顾孩子,因为您不是法定第一监护人,这也不影响我将来对您的赡养,我只求您大大方方跟我交往,不要再自欺欺人。可是她从来不跟我往下谈,每次聊到这个沉重的话题,我妈妈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话题转向电视里的韩剧或者市场上鸡蛋的价钱。

无数次,危难之中我求助于我妈时所给我的不温不火地回答,我都时刻谨记,鼓舞我在今后的生活中奋勇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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