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主义的花朵》82

已经又有好几个星期没有见到陈天了,见不到他慢慢成了我的正常生活状态,我已经逆来顺受,习惯于想念他,一声不出地。

和徐晨、老大他们在“夜上海”吃饭的时候,陈天和几个人进来了,一看见他我的胃就开始疼,我知道徐晨他们在注意我,要脸不变色也还是容易的。陈天也看见了我们,走过来。我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别人也打,然后他们就在边上的一桌就了座。老大可比徐晨坏,就在我对面毫不掩饰地盯着我,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干嘛?”我问。

“没事儿。”他说。

大煮干丝上来了,这一桌的人马上把陈天忘到了脑后,除了我。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我们结了帐起身离开的时候,旁边桌的陈天起身跟我们道别,我低头拿包一错身的工夫,陈天像地下工作者一样敏捷,在我耳边极轻地说:“晚上来吧。”

我和他再见走了。

晚上九点半我给他打电话,说我过去了,他说再等会儿,还太早,我又进了一家酒吧,独自坐了一个半小时。想起几个月前,陈天担心我晚上出门,我笑他像我妈,现在他不再担心了。

差十分钟十一点,他的另一个女友不是夜猫子,应该已经睡下,不会再去骚扰他了。我起身结帐,出门打了车。

“你在跟他们聊什么,那么热闹。”

“没什么,我忘了,胡说八道呗。”

“徐晨是你以前的男朋友?”

“谁这么多嘴?”

“看,被我发现了。”

“八辈子前的事,有什么可发现的。”

“嫉妒呗。”他说。

我没说话,我都从没提到过嫉妒,他竟然敢提?

他感到了我的沉默,忽然变了神情,看着我,轻轻地说:“为什么不说话?你现在总是很沉默。”

是的,这是真的,我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沉默,“不爱说话”,“善于低头”,这是他最早形容我的话,现在又变成了真的。为什么?因为那爱太重了,因为要说的话太多了,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在跟他说话,那些话成山成海,我不知道该拣哪几句说,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这短短的两三个小时我说什么才能真实而确切地表达自己,最后的结果就是沉默,沉默。

“你为什么总是在电话里跟我斗嘴?见面就不了?”

“明知故问,你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嘴忙不过来。”

他在电话那一头笑,他喜欢我的伶牙俐齿。

我们再不斗嘴了。

沉默不是我一个人的,也有他的份,那个神采飞扬的陈天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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