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主义的花朵》65

我打电话问老大:“有什么可干的?”

老大哼哼叽叽地:“还能有什么可干,叫上众人出去搓饭呗。”

于是我们分头打电话叫了所有的闲人,约在三里屯的City Club见面,然后就吃饭地点集体讨论,以举手表决的方式选定了去亚洲之星吃印度饭,然后三人一组打车前往。

我们到了三环路路边下车进饭馆的时候,几个等在门口衣服破烂的乞丐围上来要钱,当着这么多人掏钱包我可不好意思,没理睬。别的人也都漠然视之地走过,只有徐晨不耐烦地挥舞着手臂,低低地厉声喝道:“滚蛋!”

服务员帮着拉开门,要饭的在我们身后散开,各自回到原来的角落。

大家坐定点菜的时候,我招呼对面的徐晨:“伸出你的手让我看看。”

“干什么?”他伸了左手给我看。

“两只。”

他又放上一只手:“怎么样?我能找到完美爱人吗?”

“未来的事我可不会看。”

他双手的感情线下面密密麻麻生着一排排下羽,我让他收了手。

“怎么样?”

“有同情心。”

“没错!那些女孩,是因为可怜她们才跟她们上床的。看她们可怜巴巴的,不就是跟我上床嘛,又不费我什么事,只要别长得太难看了。”

“我看是女孩看你可怜巴巴,挺大的人了,又是一作家,不好让你难堪!”

用不着我开口,自然有人听不下去,追着赶着大加讽刺。徐晨梗着脖子脑袋转来转去地欣然接受别人的炮火,要打击他可不容易。

这一桌上大概只有我相信徐晨的话有真实成份,他是我见过的心肠最软的人。

徐晨上小学时常常把街上的乞丐带回家,趁父母还没下班的时候在厨房里给他们吃这吃那,送给他们自己的钢笔、尺子。上中学以后依然如此。当然,他纯真的心灵必定要受到打击,慢慢能够分辨谎言,家里的东西一次次被窃,被人嘲笑挖苦,被父母训斥。上大学以后他不再给要饭的一分钱,而且看见他们就让他们滚蛋――是出于对自己性情恶狠狠地矫正。闹不好他私下为自己的心软感到可耻,看他一次次和女孩分手,我简直怀疑他是在磨炼自己的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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