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个屁股的上海(2)

链链说A是一只心爱的小狗,他好看而且健康,链链需要一只这样的小狗,这符合她好色的天性。A也需要她,他又发来信息问:我来你家吗?链链马上说:随你。这时链链的衣橱里已经换上了清一色的透明内衣,比卡若琳以前买给她的那些还丰富多样,她还有很多性感丝袜之类的补充道具,她摸索男人的技巧也越来越精湛,她对通向男人隐秘处的曲折小径了如指掌。

链链忽然发现自己的上海生活简单得像一块镜子,活着,做着爱,是个再明确不过的内容。好像她的一个丁克女同事,她时刻陪着家里的三条狗,嚷着给狗做比人还贵的SPA一样,狗不是情人,是个珍贵的伙伴,A之于链链,是生命里像血液一样珍贵的伙伴。令人难过的是,A有一天会从她下一个转折的生活片段里被丢失,可能是一个月以后,或者半年、一年,他们似乎没得选择……

链链在一天上网的时候意外地的遇到了凯文。那个早晨她留下字条离开他家以后,链链只有一次在地铁上遇见过凯文和跟他牵着手的女同事,他们正捧着一束鲜花赶往一个刚刚生了小孩的朋友家里去祝贺。从那时到现在,他们至少有两年的时间没再见面了。

“你好吗?链链。”凯文的头像,是他在自己的地铁画展上的照片。

“还像从前一样。你呢?你那里应该是夜里吧。”

“是啊,夜里两点多。我又搬新家了。哎,发张照片给我吧。让我看看你现在变什么样了?”

“手头没照片啊。来上海以后,还没拍过什么新的。”

“那现在马上拍一张,传过来,最好穿少点儿。”

“你变态啊。你老婆不在?”

“她不在。”

“不会已经换人了吧?这么晚了她能去哪?”

“一言难尽。”

“凯文,我到现在还记得我离开你家的那天……”一有了机会,链链发现自己仍然希望找回那时被剥夺了的说话的权利。

“那个早晨,对啊,我也是,历历在目。”凯文的语气肯定而且带着伤感。这让链链意外地觉得有点安慰。“她现在已经离开我家了。主要是我的责任。”

“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

“链链,你相信吗,从那天早上开始,我曾经跟自己说,要给这个女人最好的照顾,直到我跟她走完这个过程。”

“那后来呢?”

“她是个很实在的女人,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我在她身上发现了很多独特的价值,这种感觉应该以后都不会再有了。但我后来发现,我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量,她身上有强烈的第六感,让我害怕了。”

“说的挺玄的。不太懂。”

“其实不懂也罢。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问题的是,你知道,链链,我随时需要有强烈的东西来刺激我的思维,否则,我的创作和生活都缺少灵感。我想,我是那种很难保持专一的人。她走了,是我不好。”

“呵呵,她真倒霉,遇见你。多亏我那时立场坚定,没被你勾引到手。”

凯文停了一下,继续写:

“链链,我有件事情一直很后悔。”

“说说看。”

“我后悔那时,没机会,跟你上床。”

“这没什么后悔的,我们不合适。你太瘦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来我家睡觉的那几天,我就感觉你有个非常迷人的身体。特别是胸部,一定非常完美。但你那时不愿意,我当然不能求你,我就等待着机会。但后来……”

“这是很宿命的,人和人,遇到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

“是啊,我也知道。我后来画过一些铅笔画,是想象着你的胸画的。”

“不过,又说回来。我的经验是,喜欢一个人的身体是比任何其他条件都更重要的条件。到了现在,我这个感受越来越强烈了。凯文,我的结论是:身体决定爱情。爱情一点儿也不玄,千万别扯到什么高不可攀的地方,更不是什么狗屁高尚的东西。”

“太对了!很有同感!你知道吗,你最后成了我跟她继续下去的障碍,”凯文故意把“你”写得很醒目。“因为我一直没有放弃对一个你这样的身体的寻找,或者是幻想,这个过程很孤独,而且有压力。”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我想,我理解你。”链链苦笑道。

“链链,有时间发张照片来吧。我有时觉得自己快熬不住了。”凯文一改他以前果断、倔强的风格,忧伤地说:“其实我能感觉到,我这种人啊,到最后,肯定把自己挣的很惨。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梵(凡)?高、毕加索。”

“大家都差不多,我还不是一样?先别想那么多,明天能怎么样,谁他妈知道啊?”

A此时像一朵奇异的小花,种植在链链家的阳台上,每天看见他,链链心里所有的忧伤都烟消云散,眼前的一分一秒,都充满了快乐。链链在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开始喜欢买菜、煲汤,喜欢整整齐齐地叠好A 的衣服,让它们静静地躺在有弥漫花香的柜子里,像个勤劳的主妇,这跟她一向居无定所、杂乱无章的生活相比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她还喜欢上在炎热的夏天跟A跑出去,做那些挥汗如雨的运动项目。

这时候,A除了有一点点矛盾之外,他应该也什么都不能想。链链的朋友们又要忍不住笑了,没错,他又是个有妇之夫,家在另一个江南城市。他只大链链几岁,结婚很早罢了。那天晚上,他和链链不经意谈到这个话题时,链链的神色有些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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