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波琳家的女孩 三(27)

他一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我们穿过大厅,登上昏暗的楼梯走到国王的宫中。我们进去的时候,沃尔西主教正坐在亨利身边,乔治把我拉到窗边椅坐下,帮我倒了杯酒。我们等待着国王和他最信赖的参谋结束他们的低声交谈。

“没准是在清点厨房的残羹剩饭呢。”乔治小声地和我开玩笑。

我笑了。主教试图让国王减少宫廷浪费的努力一直是那些朝臣们—包括我的家人—取乐的素材,他们的私囊和逸乐皆由搜刮这些铺张浪费而来。

在我们身后,主教行了礼,示意他的侍童收起奏折。乔治领我走上前去,坐在炉边他坐过的椅子上,他向乔治和我点点头。

“恭祝各位晚安,陛下、夫人、爵士。”说完他就离开了房间。

“能给我们倒杯酒吗,乔治?”国王问。

我用请求的目光瞄了哥哥一眼。

“承蒙陛下抬举。”乔治说着,给国王、我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您工作到这么晚,陛下。”

亨利鄙夷地一挥手。“你知道主教那人,”他说,“没完没了的工作。”

“冥顽不化。”乔治斗胆说。

国王背信弃义地一笑。“冥顽不化。”他赞同道。

十一点前他就遣走了乔治,我们在午夜时分交欢。他温柔地抚摸我,称赞我丰腴的双乳和圆润的腹部,我记下了他的话,以便下次母亲再来责怪我肥胖和没精神的时候,我可以宣称国王喜欢我这样。但这并不能给我快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他们带走了我的孩子,也就偷走了我的一部分。我无法爱这个男人,因为他不会倾听我的话,我甚至不被允许向他表露悲伤。他是我的孩子们的父亲,但在他们长大到足够当他的筹码参与继承权角逐前,他根本不在乎。他做我的爱人那么多年,我却仍要把不被他所了解当做目标。当他躺在我的身上,伸入我的体内,我孤独得犹如那艘载着我名字的舰船,孑然远航。

亨利几乎是一办完事儿就睡着了,他发出沉重的呼吸,四仰八叉地趴在我身上,胡须贴着我的脖颈,酸臭的口气喷在我脸上。他的体重和气味让我想要大叫,但我一动不动。我是波琳,不是那种半点儿不适都不能容忍的懒厨娘。我静静地躺着,想象月光洒在希佛堡的护城河上,憧憬着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舒适的床上。我避免去想孩子们,去想小凯瑟琳躺在希佛堡她的床上,还有亨利在温莎堡的摇篮里。我不能冒险在国王的床上落泪,无论他何时醒来,我都必须对他摆出笑脸。

凌晨两点左右,他居然醒了。“点起蜡烛,”他说,“我睡不着。”

我坐起身,因为被他压着动弹不得,一直保持着难受的姿势,全身每块骨头都在疼痛。我拨起炉火中的圆木,在火焰中点了一支蜡烛。亨利坐起来,把被单拉起来裹住赤裸的肩膀,我披上睡袍,坐在壁炉旁,等着看他打算做什么。

我惶恐地发现他情绪不佳。“出什么事了,大人?”

“你说为什么王后不能给我生个儿子?”

这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无法给出迅速而圆滑的朝臣式的回答。“我不清楚,很抱歉,陛下。现在对她而言太晚了吧。”

“这我知道,”他不耐烦地说,“但以前怎么说?我娶她的时候还是个18岁的青年,她那时23岁,那么美,美得我都不知怎么说。而我曾是全欧洲最英俊的王子。”

“您依然是。”我马上说。

他冲我自得地笑笑。“弗朗西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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