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者 第八集(4)

云朗街巷 夜

金葵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知躺了多久,猛然惊醒的那刻挣扎起身,她跌跌撞撞,拼尽体内最后的余力,跑出了她家那条笔直的街巷。向城市夜色迷朦的一端,仓惶逃奔……

天将破晓。

路边小店 清晨

清晨,一家路边早点铺的店门刚刚打开,尚未梳洗的老板娘被门口瘫坐着一个年轻女孩吓了一跳。这时的金葵已是气虚力弱,口唇嚅动,却说不出话来。

百科公司 白天

早上,陆子强照例早早地来到公司上班,路过公司门口的接待室时,竟意外地发现高纯已经等在里面。

陆子强左右看看,走进接待室,放下玻璃墙上的百叶帘,低声喝问:“你怎么来了?”

路边小店 白天

早点店的老板娘端来了一碗热汤面,刚刚睡醒起床的金葵坐在桌旁,金葵的气色已见好转。她感激地看一眼老板娘,慢慢地喝下了那碗面汤。

下午,老板娘领来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对金葵问长问短,

“你老家在哪儿啊?”

金葵回答:“老家就在云朗。”

中年人又问:“家里都什么人啊?”

金葵又答:“有我爸爸,妈妈,还有个哥哥。”

“家里是干什么的呀?”

“我爸爸是……是做生意的,我妈没有工作,我哥给我爸当个助手……”

老板娘也在一边帮腔:“咳,这当父母的真不该这样逼自己的孩子呀,害得这么个女孩子跑了大半夜,跑了三十多里哪!”

那中年男人也表示同情,对老板娘说:“这样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到顺路的车子,带她回云朗去。”

“云朗?”金葵连连摇头,“我不回云朗,我不想回去!”

“那你要去哪儿?”中年男人问道。

金葵说:“北京,我要去北京。”

中年男人问:“去北京,北京有你的亲人吗?”

金葵泪满眼窝,嘴唇抖了半天,才把声音吐了出来:“……有!”

路边小店外 晚上

晚上八点钟,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停在这家路边小店的门外。老板娘照顾金葵吃了在这里的最后一顿热饭,然后送她走出店门。

在上车告别之前,金葵跪在老板娘的膝前一拜再拜,感激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成句:“阿姨,我,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真不知道怎么……”

老板娘和店里的一个伙计将她扶起,说了送别的话语:“不用不用,我也是离家在外的人,能帮你也是给我自己积德呀。快起来。正好我们一个伙计也要搭车去北京,多你一个人又不多费几个油钱。”

金葵千恩万谢,随着伙计上了车子。司机是个年轻小伙子,开着这辆快散架的破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大路。

北京某餐厅 晚上

金葵上路的这个钟点,独木画坊的画家们刚刚吃完晚餐,大家围在杯盘狼藉的餐桌旁边,热烈地讨论着即将成行的欧洲画展。

小侯主张:“这次既然是国际画展,那画展的主题就应该有更多的国际语言,既然我们的主体观众是欧洲的知识分子和艺术青年,那就要更多地考虑到他们的意识和知识背景。”

而老酸则认为:“正因为我们要征服的是欧洲观众,所以才更应该表现中国主题。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你搞欧洲人熟悉的东西能搞过欧洲人自己吗!”

对老酸的主张,至少一半的画家都表示了不屑:“现在时代变了,越是西方的就越是世界的,西方主流文化在东方越来越普及,东方民族文化在西方可是越来越边缘了。”

周欣明确支持老酸:“我觉得长城并不仅仅是东方的,长城既代表了东方,又是当仁不让的世界性主题。”

谷子当然紧跟周欣,但他的处理方式却是西方的:“我看,实在不行大家举手表决吧。同意以长城作为画展主题的举手,反正少数服从多数呗。”

小侯不服:“艺术需要讨论。艺术争论不能用简单表决的办法解决。”

另一位小侯的支持者则采取了调和的态度:“我不是反对去画长城,不过按照你们的计划,往返行程几千公里,费用问题姑且不论,就这体力你们行吗?我反正没问题,老刘你行吗?还有周欣,行吗女的?”

周欣说:“你们行我就行。你们别考虑我。”

谷子好胜地鼓动:“万里长城嘛,当然要万里长征了,光画北京八达岭,人家欧洲人早看过了,比我们都熟!”

……

面包车内 晚上

破面包车颠簸辗转,走进深夜。小店的伙计和驾车的司机一直在前面哝哝低语。金葵坐在车后,望着窗外黑暗的旷野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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