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entity 身份(1)

这是一个我从未期待自己会出现的地方:在色雷斯首都――古城菲利普波利斯,一个保存完好的剧场,在清晨的金色阳光下静谧地矗立着。

我独自张望,一列列同心圆形状的石头圆环被分成了等分,一圈圈地向外延伸,有些延展到了无限的远处,而另一些则被横向的台阶拦截住……

光和影交错成了一幅混合着成长、现实与潜在的平衡画面。

止步于中心圆环附近,我试图解释为何这一切看起来如此熟悉,像是重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尽管我知道,前世和今生从未到过色雷斯。

不,这不是一个地点,这是一种时空交错的组合,是几何构想造就了剧场,整幅画面是结构和戏剧以希腊式婚姻的方式完美组合的结果。

这是它第一次闯入我的意识中来,或许曾经也出现过。它是指引我的星辰,是我一直渴望的完美景象,是我对目标的定义――建筑、剧院、占星术――符合我写过的每一种元素。

我的脑海中在想象着这样一幅三维画面,构建着这样一个圆形剧场,这让我花了很长时间,不过,它值得我如此地期待。

我是一个移民,与那些背井离乡的人一样,我们牺牲了出生地带来的与生俱来的安全感,放弃了原有的背景和教育所带来的明确身份。

这一切,皆是为了追寻一个重新的开始所带来的神秘乐趣,一个不附加任何条件的、没有任何阻碍的新生活,赤裸得如同你刚出生一般。即使要为此被打入社会的底层重新开始,也在所不惜。每一个人――即使是沦落街头的乞丐――如果他是身处自己的国家中,都比刚移民来的外国人更有优势。

最开始,你挣扎着,对那些别人早已习以为常的规矩毫不知情,结结巴巴地说着错误百出的外语,无法为自己辩护,甚至无意中就会触犯条例和规矩。你表现得像个智力有缺陷的人一样,别人待你也是如此。尊重和礼貌对你来讲简直是奢侈品。

如果你是个聪明的移民,你很快会应对那些挑战,尽自己全力去吸收当地的一切,迅速而疯狂地打拼着,直到你的新伙伴们认不出你“不是他们中的一员”。但是,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终其一生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根本不是真实自己的人,而且永远也无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移民,其最重要的吸引力在于它所带来的美妙的自由,这一点超越了它带来的一切苦难。它允许你拥有不顺从任何一种环境的权利;让你享受着属于任何一种或是不属于任何一种文化的权利;也赋予你去挑选你所经历过的最好的文化、而同时又在内心深处保有自己真我的自由。

我们都喜欢那些偶像似的人物,生活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舞台,而他们的角色是那么容易被大家理解,并且赢得了众人的尊重和效仿。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成了人们顶礼膜拜的对象:詹姆斯?迪恩(James Dean)、肯尼迪、猫王、戴安娜……很多很多。同时,还有很多默默无闻的人,在追寻着低调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生活。

在你的周围,也一定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成功地“创造”了他们自己:安居于精致房子里的主妇,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坐在会议室里的商人,留着胡须的吉卜赛人,严谨的知识分子,挂着甜美微笑的女人……所有这些独特的标签,都在帮助我们解读人性的神秘。

我年轻时,很崇拜这样一些人,他们把自己培养成某一类人,某一类与他们自己本来的面目完全不同的人,成为别人期待的样子。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英年早逝的原因?

我看不出二者的联系。怀着对这些逝去的偶像的哀悼,我努力地在追随着他们的步伐。直到有一天,一位智者告诉我:

“小姑娘,不要期望像偶像一样生活,那是个过于危险的游戏。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你需要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而偶像只不过是如梦一般的虚幻。”

你是否记得听有些人这样叹道:“那些日子啊。”说这话的人,是不是位穿着少女衣服的中年女人,嘴里念叨着她最爱的“那个时候的好东西”?或者是位饱经风霜的留着长发的男人,依旧在说着20年前的流行用语?再或者,你听到的是自己的声音?

很有可能,你也像很多人一样,停在了时光隧道的某一处,仍旧保留着旧式的风格。就好像,在某一个时刻,你体内的那个时钟突然停止了,而你身边的一切都与你渐行渐远。

我们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迹象,它拖住了时间的脚步。这或许是由于对永恒青春的渴望,或是想抓紧某样即将逝去的东西,抑或是要力图阻止生命谢幕那一刻的到来。

还有一些人,他们紧紧抱着过去不放,因为那是他们唯一相信的东西。他们似乎害怕成熟和成长,认为每经历一件事都会带来新的、不确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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