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

“放这儿吧。”他指指桌上的一沓资料,“我等会儿看。”这里已经摞了有十几个候选人的资料。

“你很累嘛,看上去。”林容容还是老样子,大大咧咧的。

“我是想到有这么多资料要看,觉得累。”

“那我跟你说一下吧,你听着要轻松一点。”林容容把放了一半的讲义夹拿回来,准备打开来给他讲解一下。就在这时,丁零零,桌上的电话机响了。陆从骏拿起电话,刚说一声喂,身体就下意识地立起来,这让林容容马上猜测,电话那头一定是杜先生。

错!

电话是他在三号院的老上司傅将军打来的,彼此一番客套后,对方说:“我知道你在找人,我手上有一个,我敢说一定是你做梦都想要的那个,你不想来见见我吗?”

“您在哪儿?”

“办公室。”

放下电话,陆从骏急忙穿上外套,匆匆出门。他不知道老上司手上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因为他在找的是两种人:一为内贼,二是外援。

三号院租用的地盘原来是一家广东潮州人的会所,在渝中区中山路,是个套着五道门的狭长形院子,前后连着两条街道,建筑多为木造,一年四季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酸气。三号院入驻后,做了一些改造,拆掉了以前的众多门牌、门槛,修了一条轿车可以出入的通道。从五号院过去,要不了半个小时,车子已经停在傅将军的办公楼下。这是陆从骏熟悉的世界,夸张一点说,这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将军亲自来开门。

“您好,局长。”老称呼,懂忌讳,不带姓。

“应该叫老领导了。”傅将军笑道,“你坐了飞机呢,连升两级,现在已经跟我平起平坐了。”

“谢谢局长栽培。”庸俗的客套话是放下身段的最好姿态。

“不敢当,栽培你的是杜先生,他这次栽培你连我都是保了密的。不过说到底栽培你的还是你自己,方方面面都过硬。”将军上来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好啊,祝贺你。”

两人边说边到客厅坐了。略为闲聊,将军便言归正传,“我看了一号院下发的文件,知道你在找破译师。”

“我要找的人多,”老部下笑道,“破译师只是其中之一。”

“还要找什么人?”

“贼骨头,原来那些人中有内奸。”

“这我帮不了你,你也不需要我帮,你这个脑袋鬼点子多,鬼怕你。”

“你身边有破译师?”

“你找得怎么样?”

“找了一批,但没有最后定。”

“要多少人?”

说到工作,老部下便露出所长的口吻、职业的眼神,“这很难说,只要找对了人,有一个也许就够了。”

将军干脆地说:“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我敢说他一定就是你最想要的人。”

所长专注地听着将军娓娓道来,“这个人我见过一面,几年前,我去日本公干,顺便去早稻田大学看一位同乡,他在那儿当老师。闲谈中,同乡向我讲了这个人的一件事,让我很好奇,吸引我想见见他,同乡便带我去了。那年他也不过二十二三岁吧,但一看就是英气勃发,谈吐非常有见地。当时他正在读日本数学泰斗炎武次二的博士生,深得导师的喜爱,经常代导师给学生上课。我们去找他时他正在给学生上课,那课堂上的人啊,简直可以说人满为患,走廊上都站着人。我纳闷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听他的课?原来就因为 那件事 令我好奇的那件事 使他成了学校名人,至少在数学系,学生们都想认识他。”

那件事情是这样的:数学系一位学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道超难的数学题,把系里所有同学和老师都难倒了,包括他们的导师炎武次二也解不了,最后是他把那道难题解了,他的名声从此传开。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过了没多久,一位日本大佐军官到学校来找他,给他优厚的待遇,请他去陆军情报部门工作。他不从,坚决不从,好言规劝,威逼利诱,都不从。

将军说:“因为是中国留学生,军方无法强迫他,但可以刁难他,给他设置种种限制,阻止他继续读炎武次二的博士。第二年,他被迫离开日本,去了美国 ”

所长问:“日本军方为什么要招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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